他的路才走了一小半。
江让慢慢抬起泪盈盈的眼,对着‘段文哲’颤了颤嘴唇,最后抿出一个足够倔强可怜的弧度。
段玉成从来都是个喜欢衡量利弊的人,作为京市数一数二的家族,上面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男人成事从来谨慎。
他似乎生来便不会冲动,更不会生出难控的欲.望。
可现在,他突然庆幸,他用的是段文哲的名号。
他不必思考段家与魏家的合作、不必想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也不必思考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像是被解开了什么束缚了一般的,段玉成多年泄压练的拳法终于派上了用场。
其实在段玉成赶到的时候,那些乌合之众便已经散的差不多,不出片刻,男人便解决了剩下的人。
许是迫于段家的威慑,魏宏甚至不敢过多反抗便被打趴下了。
救护车的声音响起后,段玉成甩了甩微微发麻的手骨,看向半蹲在墙角的纤白少年。
有一瞬间,他动了动唇,甚至不知道自己该露出怎样的笑意。
段玉成从来都知道,在所有人眼里,他是严肃、冷漠、言行必究的人,男人很少笑,最多也就是冷笑和模仿弟弟的笑容。
可此时神经被刺激得过分,心脏鼓动的速度甚至令他久违的生出几分窒息的感觉。
他不知道该怎么笑了。
他只是沉默的看着惊惧的少年慢慢强迫自己平静下来,随后对他露出一抹十分勉强可怜的,像是被碾碎的广玉兰般的小人。
江让轻声的、抖着嗓音说:“文哲哥,今天...谢谢你帮我。”
段玉成沉默地看了很久,他习惯了从手机或是照片中看到少年发自真心的笑容,于是,他也能很清楚的分辨出如今少年面上的苦意。
男人指骨微动,下意识想要摸指骨的戒指,在空了一瞬后,他心中一落,突然开口:“不想笑就别笑了。”
江让果然沉默地垂下了毛茸茸的头。
这个角度,段玉成能很清晰的看到少年头顶那个很可爱的小发旋。
它像是个漩涡,放大了他心中无限的贪恋。
于是,段玉成轻轻地、尽量模仿着段文哲的语调道:“跟我走,我帮你处理伤口。”
*
这是江让第一次来段家老宅。
这也是江让第一次见到这样漂亮、繁杂、幽深、庞大的四合院居所。
地面的青花石板砖被阳光直射后反出隐隐雾蒙蒙的幽光,除却那些古色古香的建筑,少年还看到一池绿意盈盈的碧湖,以及砖红瑰丽的湖心亭。
这般的陈设,江让从前只在书本对于地主老爷的描述中见到过。
如今一见,他却甚至也不敢多看。
行至大厅,段玉成简短交代了几句,随后管家便取来了昂贵的药膏与纱布放在大堂的桌案边。
江让微微抬着脸,顺着男人动作,坐在绵软如云的沙发上,任由对方拿起棉签为自己上药。
少年看上去拘谨极了,这也不怪他。
实在是‘段文哲’离他近极了。
因为伤在脸上,江让自己看不见,便只能由着对方帮自己涂药。
一时间,两人的呼吸近极了,温热纠缠,像是下一瞬便会吻在一起。
江让长睫乱颤,好半晌,在最初的慌乱暧昧后,他终于察觉到几分隐约的不对劲了。
今天的段文哲实在太安静了,与从前和他宛若有聊不完的话题的模样区别很大。
只见男人静静垂着头,英俊的眉宇间尽是认真,甚至隐约带了几分严肃。
混沌的思绪不知地飘到何处,江让有一瞬间莫名想到那位与自己仅有一面之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