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此时也不知心中是何等滋味了,看到男人落泪的一瞬间,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正在逃亡的路上。
江让手足无措地走近两步,抬手便想为对方擦拭泪水,忽觉不适,又硬生生顿住了。
他张了张唇,忍不住放轻声线道:“你、你别哭啊......”
话音未落,青年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泛着陌生又熟悉的冷香的怀抱中。
很难形容这一瞬间的感受。
与楼胥回拥抱他时的占有和潮冷不同,这个怀抱让青年生出了一种困倦、安心,甚至是整个人都想要蜷缩进去的冲动。
像是回归了母体的羊水中,江让忍不住用苍白消瘦的脸颊蹭了蹭对方的颈窝,向来消瘦高挑的身形此时竟无端显出几分乖巧与顺从的意味来。
“阿宝......”
一道近乎叹息的声线消弥后,男人乌发凌乱、眼眸微红,他颤抖着手,轻轻抚摸着怀中孩子的发顶。
很温柔的动作,像是为幼崽顺毛的雌兽。
年轻的孩子听到了对方的称呼,有些好奇地抬起了眸。
他没有挣扎,也没有推开对方,他只是小声问道:“我以前叫阿宝是吗?”
“你是谁?是我的亲人吗?”
男人久久不曾言语,微风卷起他玉白的衣角,层峦叠嶂间,模糊了他如海潮般的悲苦、涩然、疲惫不堪。
好半晌,像是时间都被划出了一丝裂缝,江让才听到对方轻哑压抑的嗓音。
“阿宝,你瘦了。”
没有解释、也没有长篇大论或是感人肺腑的相识桥段。
有的只是一句最平凡、却又最令人心颤委屈的话句。
江让怔怔地呆在原地,整个人的感官像是被封锁在一层不不见的透明囚笼中,他想伸手去触碰,却只摸到了自己满脸的泪水。
江让忍不住眼中不断滑下的泪,他只觉得太奇怪了。
明明他已经失忆了,明明心里没有丝毫的悲伤,为什么会哭呢?
年轻的孩子努力地试图去回想,仍旧找不出一个答案。
颈窝中连续不断落下的温凉水液猛地唤醒了江让的思绪,像是另一个人成堆的思念、哀伤化作潮水,涌入他的脊背、血肉之中。
青年实在有些手足无措了,一张白皙俊朗的脸颊都涨得通红,他显然不怎么会安慰人,到最后,竟只会学着对方的模样,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脊背,小声道:“我不瘦,我其实很能吃的,只是最近的胃口不太好,你别难过.......”
江让结结巴巴道:“你伤心,我、心里好像也会很难过。”
青年似乎还想安慰什么,或许是他落在男人眼中的姿态太可爱了,一双温暖的手掌轻轻将他的脸颊捧了起来。
江让愣愣的看着对方慈美若神像的面容缓缓朝自己靠近,随后,额心被爱怜地点上了几分潮湿。
心脏跳的太快了,快得像是有人用无数只小鼓在心间不断地敲砸着。
不过是一个额心吻,青年的脸竟红了个彻底。
而见到青年这般情态的男人却轻笑着动了动唇,那张光华流转的菩萨面上隐约显出几分亘古不变的爱意,他低笑着垂眼道:“还是第一次见阿宝对着吾害羞。”
江让眼睫不断轻颤,一时间喉头紧了紧,竟不知说什么。
谢灵奉浅笑着揉了揉孩子毛茸茸的发丝,轻声道:“吾很高兴,也很喜欢。”
江让抿唇,听着对方这般说,心口竟又不自觉鼓噪起来。
不可避免的,青年突然对从前的自己好奇了起来,冥冥之中,他总是觉得,眼前这个人,才是他从前真正亲近的人。
可还不待他多问,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道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