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轻、微弱,像是指缝泄下的水声、抑或是将死干裂的鸟鸣。
仿佛只要他离开了,对方便会像是失去水源的、搁浅的白鱼,翕张着嘴唇,在绝望中死去。
江让一瞬间只觉心口微微抽搐了一下,像是被毒蝎细细蛰了一下,他到底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甚至可以说,到现在为止,他仍对罗洇春保有感情。
即便它们早已变得淡漠、稀薄,但情分到底还在。
最终,青年叹了一口气,慢慢转身,利落的长靴站定于哭得伤心的道侣面前,江让微微抬手,拇指抚过对方哭得潮红的颊侧的泪珠,叹息道:“好了,怎么还哭了?先前不是还凶得很吗?”
这句话染着几分怜惜和爱怜的意味,像是某种破冰的讯号。
罗洇春当即忍不住哭得更凶了,他终于不必隐忍,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哭得说话都结巴了几分。
“.......你、你都不要我了,我、我昨日是特意问你...问你要不要回来的,我知道你、知道你在乎你师尊,我错了、我、我不该那样说的,对不起,阿让...别这样对我好不好?我的心脏好痛.......”
他说着,脊背承受不住似地微微弓下几分,双手不住地抹去脸颊上的泪水。
一边抹,一边还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的,将自己伤痕累累的指节展示给青年看,哭得委屈又难堪道:“你、你看,为了下厨,我......我的手都成这样了,你、你还要走,一口都不肯吃.......”
江让的性子在太初宗向来是出了名的怜香惜玉,也正因如此,这些年间着实招了不少桃花债。
而罗洇春又是在修真界美人中算得上出类拔萃的,尤其是当那般跋扈骄傲的美人如今为了你而折腰落泪,谁能受得住?
反正江让是受不住的。
青年当即握住对方受伤的指尖,下意识垂头忧心道:“好了,莫要哭了,怎的弄成这这般了?你先前不是带了杂役来,不过一顿饭食罢了,何苦要弄伤自己?”
罗洇春抿唇,眼眶微红地盯着青年,小声道:“我想亲自下厨做给你吃。”
江让这下是彻底心软没辙了,他想,洇春到底是他的道侣,如今也知道错,甚至来主动来道歉,他若一直揪着不放,这日子便也算是过不下去了。
思及此,江让到底还是下了对方递来的台阶。
他一手揽住消瘦不少、宛若半枯萎的海棠花一般的小少爷,一边带着人朝屋内走,无奈道:“好了好了,真是位祖宗,还用上苦肉计了?我吃、你做的,我定然是要吃的。”
罗洇春半靠在青年的怀里,这才算是止住了泪水,只是那双漆黑的眼眸隐约间闪过几分怪异的滚烫之色。
白玉的餐桌上,江让如坐针毡地坐在位置上,他僵着脸看着面前烧得半焦的红烧鳜鱼、炖的发黑的红枣雪蛤汤以及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品相恐怖的菜式,好半天不敢动筷。
罗洇春此时已经擦干了泪,他分明不是贤良的性子,此时偏要做出贤惠的模样,贴心道:“阿让,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布菜。”
江让:“......”
当不了贤惠的娘子就不要装了啊......
江让尴尬地笑了一声,欲言又止、小心翼翼道:“洇春,这些都是你亲自做的吗?”
罗洇春不住点头,他面色潮红,方才被泪水洗过的眼眸此时显得亮晶晶的,期待无比地看着青年。
江让抖了抖睫毛,好半晌找了个委婉的说辞道:“洇春,以前有没有人夸过你的厨艺?”
罗洇春摇头,他面含羞涩,小声嘟囔道:“这是我第一次下厨,阿让,我只想做给你一个人吃。”
江让牙齿微微咬紧,他内心是想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