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的表情窒红,昔日和善的面孔兴奋得近乎癫狂,额头青筋鼓起,白眼球中满是蛛网般的红血丝, 一只只黑色的瞳孔被那嗜血般的疯狂挤压成猩黑的一点。

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然被某种病毒污染。

只有那十字木架上被束缚的白发男人是静谧、平和、透明的。

就在火舌即将触上那刺目的白, 一道焦急、颤抖的声线打破了一切诡谲。

“住手!”

所有人一瞬间都定在原地。

一双、两双、三双......无数双隐隐泛红的视线层层叠叠地集中在青年略显苍白的面颊上。

江让有一瞬甚至生出一种荒谬怪异的感觉。

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与他隔离开的,而往日里熟悉的村民们不过是一具具被丝线操纵的傀儡。

江让努力想要抛开这些古怪的想法, 于是他看向了他的爱人。

祝妙机长发披散, 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凌乱的衣衫, 过分漂亮白皙的肌理被粗糙的麻绳捆绑着,让人无端联想到被祭祀上供的羔羊。

而最令人恍惚窒息的,是他涟涟朦胧看来的泪眼。

眉似轻柳,瞳似秋水。

雾蒙蒙的眸中的哀怜、自苦令他看上去像是对月落珠的深海鲛人。

男人似雪的嘴唇颤抖着蠕动,他勉强露出一抹如月似纱的笑,像是在说,请离开吧。

离开吧,你能伴我两年,我死已无憾。

直到一句苍老的声音打破了一切怪异的冷寂。

村长的面色在摇曳的火光与阴暗的天光下并不能够看得真切,心神晃动的青年只听到了一句如此的问话。

“江让,你可知你的娘子是妖孽,即便如此,你仍要救他吗?”

江让勉强冷静下来,即便他心中也藏着几分忐忑,可一旦对上爱人那双绝望的眸,两年来一切的琴瑟和鸣便立刻浮上心头,一颗心霎时便像是化作了无尽潮湿的春水。

江让深呼吸一口气,眸色在逐渐吞噬的夜中锐利如剑,他沉声道:“诸位乡亲,我与大家保证,我家娘子性情向来温顺贤良,绝不会是那等腌?H妖物。实不相瞒,我与娘子都是修真界人士,我曾是太初宗昆玉仙尊座下弟子。”

“我师尊神机妙算,许是算到了我与娘子会有一劫,是以赠了我一面照妖镜。”

青年腰脊挺直,从怀中取出一面古铜的镜子。

那镜子小巧精致,镶嵌着异石阵法,单是看上去便知不是凡物。

他四面环顾,嗓音因过分紧促而略显沙哑道:“是与不是妖孽,一照便知。”

木台下先是一片寂静,随后才冒出?O?O?@?@的不满与不信任。

但很快,那些言论便随着慢慢悬飞至半空的古镜全然消失。

只见那悬空古镜中隐约有八卦图的显现,随后,一束金光自镜中悠悠探出,慢慢裹上白发男人。

江让一瞬间紧紧扣住掌心,他一双眼眨也不眨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好半晌,金光消退,被绑起的美人仍旧玉容不变,甚至那金光仿若怜惜一般地为他镀了一层柔美的雪光,叫他变得愈加容光焕发。

青年不知自己是如何狼狈地松下一口气。

回村落之前,师尊不放心,让他带上了这面照妖镜,只说此镜乃是从前太初老祖炼制之物,若是化了形的妖物,皆逃不过此镜的探查。

只是,照妖镜也并非万无一失。

江让轻轻垂眸,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白瓷瓶。

临行前,昆玉仙尊切切同他叮嘱过,便是照妖镜探查不出问题,也一定要将这雄黄酒喂给对方饮下,方能确保无误。

但至少此时,照妖镜已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