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那对深爱彼此的夫妻二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求着匆忙赶来的白发男人,杀了他们,让他们不至于死后化作邪祟、永不超生。

......

祝妙机亲手杀了他们,也斩断了自己最后的一丝生念。

他甚至做好了将自己挫骨扬灰的准备。

却没想到,方才开始,他便遇上了江让。

像是那古怪的诅咒再次生效,男人无法死去,甚至,他从那俊俏张扬、富有生命的青年眼中看到了某些熟悉的东西。

太熟悉了,那对夫妻眼中偶尔会浮起的对彼此的怜爱、欣喜、彷徨。

它还不够深刻,仍像是一株小小的、正在萌芽的嫩芽,却足够令人生出无限的遐想与珍惜。

这是祝妙机这一生,唯一一次见到的、独对他的喜爱。

该如何形容这欣喜若狂的发现?

膨胀、渴望、感激、扭曲.......似乎怎么形容都不够恰当。

男人沉浸其中,甚至全然忽视了他们不过萍水相逢。相同的,他也忘却了真心易变的道理,又或者说,他太可怜了,可怜到,方才遇见一颗不算纯粹的真心,便心甘情愿地踏入了陷阱。

于是,他直白到不知羞耻地问青年,之所以三番五次地救自己,是否是因为喜欢。

实际上,祝妙机哪里是在问对方是否喜欢自己,他分明是在求。

他在求青年来爱自己。

哪怕是见色起意、哪怕别有用心、哪怕是想将他抽骨剥皮、吞吃干净......怎么都好,来爱他吧。

他愿意付出自己的一身骨血,去求得一份荒唐的爱情。

祝妙机知道自己卑劣,是他主动逼迫、主动引诱,他引着那尚且不明晰心意的青年对自己表白心意、刻意让对方看见自己被欺辱的场景。

他一面以自己灾祸之体来欲拒还迎地推开江让,一面又不拒绝青年讨好的跟在身侧。

甚至,他还要主动让青年看见自己以血滋养、帮助对方压制灾祸的场面。

他站在一个全然无辜、占据道德制高点的位置。那高洁的皮囊之下,藏着一头只知道以爱为食的怪物。

祝妙机知道自己这样做是错的,是卑劣无耻的,他的固执极可能会毁了青年的前途、也可能会让对方陷入众叛亲离。

可是他没办法了,男人抖了抖白色的长睫,想,江让不该救他的。

好心的青年救下了一头怪物,一头缠着他、要将他全然吞噬的怪物。

*

江让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

祝妙机近来对他态度的转变不可谓不大。

或许是因为说开了,又或是因为彼此心照不宣的维护与暧昧,慢热的男人开始慢慢主动地回应青年了。

两人的秘境之行顺畅无比,一般都是青年持剑开路,男人在一侧以阵法辅助,两人心有灵犀,近无败绩。

一时间,储物袋里的战利品越堆积越多。

江让在喜欢的人面前堪称实心眼,什么好东西都要一式两份地分,一半给祝妙机,另外一半留给师尊。

包括一些师门的小崽子们,他都无一例外地留了几份。

青年像是只忙着采蜜的蜜蜂,额头的细汗连着往下颌尖流淌,黑眸却亮晶晶的,漂亮极了。

他手中捏着一根光华流转的九曲白玉簪,从来开朗肆意的面上多了几分犹豫。

这根仙簪是江让和祝妙机转圜了十多天,才从一个八卦奇阵中拿到的。据说,这九曲白玉簪是当年飞升前的素和仙君送给其凡妻的护体仙簪,后失传、流落下界,不知所踪。

由此可见,这玉簪不仅意义非凡、极其珍贵,还是罕见的仙器程度的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