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又恐此地将有变故,江让这才终于开始烦躁失态起来、再没了先前的从容镇定。
然而,就在他第五次经过那手下败将的身畔时,陡然听到对方一声讽刺的嘲笑声。
江让眯了眯眼,这才正视起对方来。
如果他没猜错,此地正是那肉灵芝伴生兽的领域,罗洇春是斩杀异兽之人,恐怕只有他才知道此处的异样。
但罗洇春向来跟他不对付,自然是乐得见他吃瘪,哪里肯直言告诉他。
于是便有了这样一幕。
天色渐晚,江让悠闲地靠在篝火畔的巨石边,那篝火架上还用木棍串了一只肉质鲜嫩的烤兔,反复翻烤间,香味扑鼻,令人忍不住口齿生涎。
青年慢慢舒展了一下腰身,面色慵懒。他生来身线修长,贴身的玄衣因先前的打斗而松懈几分,紧束的衣领口若隐若现地露出几分象牙般的白来。
江让随意拨弄了一下木架上的烤兔,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些简陋的调味料,随意轻洒,便是又一阵勾人食欲的香味。
青年慢慢勾了勾唇,他将那串烤得喷香流油的烤兔轻轻靠近树上被半吊着的、头颅无力垂下的红衣青年,笑眯眯道:“香不香?罗小少爷饿不饿?”
他只放了一瞬,旋即便如预判一般眼疾手快地将那烤兔拿远了几分。
果然,罗洇春下一瞬便要恼羞成怒地啐出口。
眼见江让贱兮兮地提前一步退开,他忍无可忍地再次破口大骂起来。
只可惜,罗小少爷皮嫩肉薄,生于修仙高门,教养极好,便是翻来覆去地骂,也只能骂出诸如“混蛋”“有病”“蠢货”之类毫无杀伤力的话句。
江让在这个世界几乎算是从投胎开始便开始任务了,加上小世界的影响,说是此界土著也不为过。
青年这个世界的出身依旧很普通,他出生在人界的茅草屋中,恰逢连年旱灾,不出几年,家中便崩散得彻底。
江让也自此沦为乞儿。
天崩开局,青年本以为自己坚持不了多久,毕竟灾年本就艰难,他行乞根本讨不了几个钱、做工又是一副枯瘦营养不良的模样,没有店家肯要他。做出偷鸡摸狗的事也实属无奈,若是不巧被人逮到了,只有被摔死的下场。
最后一次,是他偷到恰好来拜访旧友的谢灵奉身上。
昔日的昆玉仙尊一身白衣长衫,长至及地的乌发只被一根素木簪挽起,通身素净,如皑皑白雪,气势非凡。小江让看不清他的脸,本是不敢招惹的,但因着贫民窟中另外一个濒死的乞儿,还是大着胆子去偷了对方挂在腰间的白琢玉佩。
小江让并未成功,他脏兮兮的小手被一只宽大、温暖的大掌轻轻握住了。
但小孩子心中到底害怕,忍不住抬头看去,却恍惚见到一张如同菩萨低眉的仙人面。
男人面容清冷,额心一点红痣,眼眸狭长,长睫之下的眸光如同亘古的日光温柔地注视着他。
彼时的师尊轻轻蹲下,白皙修长的指节轻轻拨开小孩子额边凌乱的乌发,掌心凝气抹去他被冻得青紫的脸颊,轻轻道:“可怜的孩子,可愿拜我为师?”
自此,江让成为那名震天下的昆玉仙尊座下唯一的弟子。
只是,江让如今固然过惯了资源倾斜、天之骄子的日子,却依旧难以将小时的贫苦印象与习惯全然祛除。
包括一些市井中粗俗的骂人的话。
所以,当青年听到那罗小少爷如此骂他,不仅不气恼,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觉得对方衬着那张可怜兮兮的脸,简直像是在撒娇一般。
江让轻啧一声,自己慢慢靠回巨石边细细品尝起来,一手枕头,一边摇头,状似无奈道:“好吧,既然你骨头这般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