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跨出房门的前一秒,青年才低声对房间内蜷缩的男人淡声道:“周宜春,我给你打了急救电话,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言罢,青年温柔搀扶着男人的身影便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周宜春没说话,他只是死死捂着眼睛,慢慢地抬起半张死气沉沉的脸。
房间内寂静的近乎诡谲。
好半晌,男人才佝偻着身体动了起来,像是被指令站起来的机械狗。
他轻轻放下手,露出那只灰色的、微微肿起的眼睛。
周宜春面无表情的垂着头,他甚至没有太多愤怒的情绪,好像是整个人被隔离在一层透明的薄纱中,感知不到、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绝望与崩溃。
他没有等那辆救护车的到来。
他与那辆救护车擦肩而过。
仍旧是冬天,走在阴沉的街道上时,冰冷的风雪如同刀刃一般往他的脖颈中刮。
所有的过路人都紧紧缩着身体,口中哈着气,匆匆而过。
可周宜春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疼。
他轻轻抬头,静静看着视线中一半血红、一半灰蒙蒙的天空,忽地颤了颤细长的睫毛。
两行眼泪从他惨白的脸颊上轻轻蔓延落下。
一行透明,一行血红。
极端的情绪早已在一次次的背叛、一次次的谎言、一次次的信任崩塌后被消磨的一干二净。
如今的周宜春胸口中的心脏几乎不会跳动。
他没有打车,冷风吹得他苍白的脸泛出阴凉的红意,路边微厚的、泛着黑的积雪将他的鞋浸透。
周宜春是徒步走回家的。
他没有去对门江让的那间小屋,而是走进自己那间阴郁的安全屋。
走进家门,入目可见混乱的酒瓶堆积在桌案上,那是他昨夜等待夜不归宿的爱人、在极端的不安中灌下的酒水。
周宜春很爱干净,但是昨夜,他来不及收拾。
他就着满身的疲惫、酒意,慢慢拖着沉重的腿弯走入卧室。
卧室里很干净,布置得也很温馨,桌上摆着很多高档的乐高玩具,是江让曾经喜欢的玩具。
男人一言不发地关上房门,锁紧。
随后,他慢慢坐在床边,惨白的脸上,瞪大的异色眼眸显得格外骇人。
他从床头柜中取出一小管蓝色注射剂和一些白色的药丸。
房间内漆黑一片,没有拉开窗帘,也没有开灯。
一切都如同鬼片中的情景重现。
而周宜春便是那即将成为亡魂的活死人。
男人紧紧盯着那些堆积在一起的药物,好半晌,他颤抖着手指,轻轻取出注射剂。
苍白的面颊毫无生气,他颤抖的拇指按在注射剂的头部,一寸寸将它推入逐渐冷却的身体。
注射完后,周宜春随意地将空壳丢弃在地板上,随后,捞过身畔的白色药丸,便大把大把地往自己口腔中塞。
锋锐的牙齿慢慢咀嚼着苦涩的药丸。
每咀嚼一次,男人的面色便愈发扭曲。
直到它们全部鼓囊囊地进入刺痛的胃部。
周宜春静静半靠在床榻上,感受着逐渐失去力气的身体,他却开始努力地瞪大眼,仿佛在期待着什么的出现。
果然,没过半晌,男人的眼神忽得变得迷离起来。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人推门而入,走到自己的身边,温柔安抚自己。
男人一张脸都变得潮红羞涩起来,像每一个沉浸在爱情中的蠢货。
他的声音因为药物不成语调,但还是能勉强听得清。
他在说:“江江,你来陪我了。”
虚空中的青年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