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邵成联系上他的时候,他以只受雇于展赢而拒绝沟通。对方又以亲人为由打起感情牌,他便不再多说,只强调一切以展赢的吩咐为主,在他平安醒来之前他的一切行动都将以展赢的安危为首要,其他的一概不论。
邵成又联系上医院负责展赢病情的主任,演绎着一位痛失爱孙的爷爷,细心的询问着病人的复原及救治问题。他想听的是最坏结果,可医生大约是感念他的情真意切,多方保证一定尽全力对展赢施以后续医疗救治。
展赢的时间戛然而止在车祸发生的那一刻,可其余人的时间仍在继续。
邵梁鑫在父亲的重压下带着万莹在国外玩了大半年,终于在快要用尽所有耐心跟虚情假意的时候劝得万莹同意再生一个孩子。
回国后夫妻俩人开始遵医嘱备孕,然后在确诊万莹怀孕并稳定后的第四个月时,更借着一场慈善晚会用展赢的器官做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大秀。当时选用邵泽跟他们的合照时,告诉万莹的理由是说,从这一刻起,邵泽的存在不仅仅是在邵家,甚至是在整个社会上都死亡了。
古世勋在展赢昏迷的期间来医院看过他两次,第三次的时候带去了他父母亲族的无私决定跟他当初执意回家前跟他以防万一的口头约定。
没人知道古世勋在加护病房里跟展赢说了什么,只知道这一次古世勋在里面待的时间特别长。
又三天后,邵梁鑫手持着亲子关系证明在医院跟雷铖锋就处置展赢的身体一事进行了一场拉锯战。不相关外人跟血缘亲属的较量在公序良俗的基础下全无优势,院方本意也是想要继续救治,可邵梁鑫太过狡猾,他在媒体上那么大张旗鼓的昭告了一番天下,医院如果现在出言阻拦很可能要遭到一拨攻击,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只能持中。
各个器官的配型工作开始有条不紊的徐徐展开,雷铖锋守在医院,看着来来往往的准备怎么拆分病床上展赢的医护人员,急得白头发都快要冒出来了。人只要活着他才有机会弥补,一旦死亡,就将终身无解。而且,展赢以这样的方式死去,也太过悲怆了。
雷铖锋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什么事情是展赢最在意也最放不下的,只能在院方允许的探视时间里拼命例举,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强调,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活着才能继续拥有想要的东西……
絮絮叨叨的话沉入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里消失的无影无踪,全无知觉的展赢正悬浮其中。他听不见、看不见、触不见,大脑完全停滞,就好像除了那一具苟延残喘的肉体,他早已经消失不见,意识化成虚无,漂散在无边无际的虚空之中,直到在某一时刻,他突然开始不停下坠。
二八五、残缺
无尽的坠落挤压出了细微无法察觉的感知,深渊的强大引力在虚空之中形成一团硕大的气流。他觉得好冷……为什么会冷?为什么他什么都看不见?他要坠向哪里?
展赢……你要好好的……
是谁?谁在说话?展赢?展赢是谁?谁要好好的?
周围变得越来越冷,‘啪啦啪啦’的声音是气流在加速吸卷,他的眼前忽然不再雾气萦绕,散开的不规则圆洞里像发霉的老胶片一样浮现起黑白色拉丝的影像,就不见光的眼睛被刺的生疼,好不容易聚焦在一点上,他看见了一片卷曲的枯叶紧紧拉住摇颤的细枝,是它在发出不肯妥协于冷风的声音。
展赢目不转睛的抬头望着那片叶子,‘啪啦啪啦’的节奏刮起他耳膜深处的刺耳嗡鸣。他在干嘛?他站在这里是在干嘛?周围并没有因为这根树枝加上枯叶而进一步拓展出更多可供他探究的画面,他茫然的望着,脑子里因突现的声音而剜疼的厉害。
不要吵……不要吵……不要……骗我……
谁?
我怕承担不起你害怕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