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笑说得不错。
无论是出于A的本能,还是出于社会环境,听到严笑说可能“怀孕”的那一瞬间,乐殷南第一反应并非排斥。
欣喜之余,她甚至还有种不易觉察的征服欲。
但这份欣喜迅速被巨大的恐慌和厌恶取代。
奴隶之子。
乐殷南无法忘记自己身上背负的这个称呼。
奴隶的后代还是奴隶。
生父不明的野种就是野种。
乐殷南闭上眼,鞠了捧水拍在脸上。
热气快要消散,温得发凉。
乐殷南睁眼,眼底如深谭一般平静无波。
昨晚只是意外。
是出于好心的帮忙。
是互相纾解的难堪。
她和严笑的纠缠必须到此为止。
低贱与屈辱由她一人背负即可。
她决不能,也绝不该再节外生枝。
*
严笑回房便心神不宁。
她忘不了乐殷南的眼神。
那种眼神让她想起母亲。
母亲只有一个艺名,“红鹤”。
当初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严笑将她作为南军行动代号。
严笑不了解“红鹤”,只记得她不爱笑,病恹恹的,严笑小时翻垃圾堆时听人惋惜过“曾是某家店的头牌”,但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和一个女A跑了,再回来时便大了肚子,女A也不见了。
那种眼神充满厌恶,却也满溢悲哀。
爱恨交织,在神经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她绝不会有孩子。
绝对不能。
“阿萱。”严笑倏然喊道,“替我给伊丽莎白小姐递个信。”
“诶?”
“就说我有要事咨询,烦请她来一趟。”
伊丽莎白在江北商街开了家诊所,以妇科著称,兼卖西药。
自前朝墨家巨子发现煤炭电力使用以来,万宁愈发名扬万国。
这几年来江北商街往来朝贡的外邦商人越来越多,外邦人都想同万宁朝做生意分一杯羹,其中也不乏海外药草。
而檀香阁香料独树一帜,混了不少中草药,香粉中药左右都涉及一些,药得不多,但都是精品。
起初伊丽莎白同严笑接洽是想进行合作,严笑也有心学西药制成方法,再加上严笑常年和海外货商打交道,语言并非障碍,一来二去,两人便熟悉了。
阿萱听了吩咐便马上差人去办了。
严笑整个人慢慢滑进浴桶里,将整个身子都沉入水里。
她特地在水里加了药草,药香迅速把浑身上下属于乐殷南的信息素覆盖,严笑咕噜噜地在水里吐着泡,反手摸了摸后颈腺体,它已经陷入沉睡,浑然没有昨晚始作俑者的自觉。
严笑眼神晦暗。
纵使从小混迹在花楼街,她也一度无法理解为什么那群在发情期的Omega那么轻易Alpha的求欢予取予求,完全丧失理智,哪怕结果可能万劫不复。
她曾问过母亲:“既然你那么不愿意,为什么不拒绝?我之前特意为你磨了碎瓦片,为什么不反抗?你只会打我,为什么不打他们?”
母亲只是看着她,破天荒地把她拦在怀里,长叹一口气:“你不懂。”
严笑的确不懂。
“懦夫。”她在心里嗤之以鼻。
她只懂被人打便要更发狠地打回去。
这样才不会受到轻视,这样才能抢更多的“垃圾”。
她还懂得要笑。
对人时不管怎样都要笑。
因为这样讨喜,乖巧,更容易博取人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