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萱肯定道:“真的没交待什么……哦对了,她说她此行紧急,没时间再过来了,说什么,等战事结束再过来常驻,让您不要等她。”

诗集是倒扣在沙发上的,严笑轻松用双指夹起,嘀咕了一句:“谁要等她。”

但到底还是放下心来,严笑安心坐下,边吃早饭边扫了眼内容:

“……我把残酷的羞辱当做幸福,我生活着,然而我身在梦境,我对每个人暗暗地羡慕,我还暗暗地去爱每一个人。”(注1)

她的目光掠过诗行,最终落在用钢笔点在一句诗行之下。

“问题不在于谁会允许我,而是谁能阻止我。”(注2)

严笑慢腾腾地撕扯着吐司,把诗集合上。

直觉告诉她和乐殷南之间变得不一样了,但究竟是哪种不一样,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她很恐惧这种状态。

因为她今天不那么想踏足实验室了。

今天理应是注射第四阶段的药物的时间,但她心底却不太愿意继续。

不好。

这很不好。

严笑叼着吐司,拿起记仇的笔记本,斟酌写下:

“大年初一,某人祝我新年快乐。她一定是想让我对她心动,这样她就可以影响我,左右我,阻止我。”

“这一定是她的阴谋。”

千万不能上当。

严笑打定主意,哪怕思想上再怠惰,在强大的习惯和意志下,她还是如期注射了第四阶段的药物。

……

乐殷南没有说谎,她的确出席了新年的宴会场,陪同了国光和荆棘花大公一整天。

因为严笑在早报午报和晚报上都能看到乐殷南的不同动态。

傍晚,乐殷南便代表南军,以新王朝的名义与西秦订立了友好和平盟约。

之后,乐殷南被国王亲自送行,离开西秦。

严笑注意到报道上有段采访摘录:

“乐将军,听说您来时第一天避开了所有使臣,独自前往圣弗雷学宫会见荆棘花大公,并在那里逗留了一晚,请问圣弗雷学宫是否有什么吸引了您呢?”

“我欣赏西秦对AO的尊重,这正是万宁未来的目标,也希望西秦能够像圣弗雷学宫一样保持对外邦人的尊重。”乐殷南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毕竟我刚来时可是被车夫要了十倍路费呢。”

乐殷南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西秦的问题,也毫不回避它的优点。

“我也曾因身份而倍受歧视,也曾压迫过他人。我们无法洗刷自己的身份,正是不同的身份塑造了我们的不同,但我相信尊重是相互的,只有尊重差异才能拥抱平等,捍卫和平。”

“虚伪。”

严笑拿着钢笔狠狠将这句话划掉,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但她又对这样的乐殷南感到一丝陌生。

她已经是个成熟的文武官了。

甚至比乐振北更加成熟。

严笑毫不怀疑现在的乐殷南比乐振北更适合做“乐王”,而不是那个只会渴求父亲认同的“乐将军”。

乐殷南不再是乐殷南。

可严笑还是严笑。

仍旧是那个偏执的,狠辣的,对Alpha和弱者充满仇恨的毒药师。

可她在西秦仍然会碰到对外邦人的歧视。

却也会因为与伊丽莎白这个贵族沾边的身份备受敬意。

还会因为她的“助理老师”身份倍受尊重。

在西秦待久了,旧日的仇恨被新的不满取代,就连严笑有时都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满性别,还是命运了。

或者她只是愤怒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