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中,叶御抱着被吓得忘了哭的老五站了好久,等他爸好不容易不哭了,才很平静的对他爸说:“您把我卖给那些山匪吧。我知道他们在收孩子,会给米面,也给罐头。爸,老五这么小,这么乖,你不能放弃他。你们也不要吃人,否则就算活下去了,也会疯的。”

叶爸怔怔的看着叶御:“你知道,那些山匪收孩子干嘛吗?”

“我知道。” 叶御依旧平静:“没事,您要舍不得,我自己去。” 这大灾年,人人都像恶鬼,就算是土匪也不愿意引起众怒,不怕他们不给米面。

叶爸愣愣看着叶御,这孩子,真的是......护家了。

那些山匪也不是什么孩子都收,他们库房里虽然多的是以前抢掠来的东西,可谁知道这旱情会持续几年。

他们收的孩子有两种,一种漂亮的,一种结实的。

漂亮的,暖床。

结实的,可以慢慢吃。

慢慢吃的概念,就是一共十几个孩子,每三个一组,轮流着每天只从一个孩子身上割一块肉炒菜,等孩子身体不行了,再杀了炖肉吃。这一组三个孩子都吃了,再换下一组。

叶御岁数太小,那些土匪本来不想要,可最近健康的孩子也不好找了,何况叶御长的还不错,土匪犹豫了一下,折价把叶御收了。

收,是收了,可九岁的孩子,没多少肉,土匪有的吃,就没动他,给他戴了一副脚镣让他干活。

这一干,就是一年。

一开始,叶御也是怕的,可每天看着那些土匪烹煮人肉,时间长了,也就麻木了,这灾情如果一直持续下去,那他早晚也是锅里的一块肉。

叶御十岁的时候,眉眼渐渐长开,显出一丝少年人的舒朗,有个土匪经常围着他转,意图太明显了。

叶御那一阵子过的很紧张,但这根本不是他想躲就能躲开的。要不是他够狠,用一铁锹把那土匪的脚趾剁折好几根,那他估计就死在那晚了。

他伤了人,土匪头子把他大头朝下吊在树上,将所有孩子都赶到广场上。这种事是必定要杀一儆百的,叶御没想着自己还能活,可他却低估了土匪的残忍。

一大缸水被烧开,有人在他的头下放了一个塑料桶,那是准备接他的血和内脏用的。

旁边有人在磨刀,切肉的刀,还有人在煮酒,为了助兴的酒。

他们打算活着把他开膛破腹。

叶御当时也只有十岁,他怕极了,是真的怕。他睁着眼,可眼前的人影都像是藏在那缸开水的雾气之后,全是虚的,他没有失去听力,可耳朵里却嗡嗡的,根本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

那一幕是他童年最深的噩梦,哪怕后来他成了夜御的统领,也还会偶然梦到,汗流浃背。

刀磨光,水烧开,一切都准备好。

他的衣服被剪开剥下,刀尖已经抵在他颤抖的小腹上,甚至他已经感到了刀尖刺入肉里的疼痛。

可就在那时候,寨子里突然大乱,惊慌的惨叫声由远而近,没人再有时间顾及他,直到有人把他放下来,他才知道,是主家剿匪的军队到了!

土匪盘踞山头,有吃有喝,山下都是疫情,他们已经很少下山了。所以,这些土匪不知道,十几天前,主家终于在卓家的努力筹措中,发放了药物和食物,并计划转移灾民。    4⒗400

只要疫情得以控制,旱灾总会过去。

吃人的土匪散了,可叶御的家人却也不知所踪。

他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游荡了一天,好巧不巧的再次碰到了主家准备撤退的军队。

叶御孑然一身,一直都坠着军队不肯离开,脚磨破了,膝盖也摔破了。军队施舍给他水他就喝,不给,他就喝自己的尿,喝军队的马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