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青楠看着林昭头顶翘起的乱发,咬了咬嘴唇,打算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她哑声道:“你怎么不问我,昨天想跟你说什么?”
林昭把鞋带系上又拆开,拆开又系上,挤出个难看的笑脸,问:“你想说什么?”
庄青楠轻声说:“我放弃了保研的机会,打算出国留学。”
林昭拙劣地做出惊讶的表情:“出国?是好事呀!已经确定了吗?恭喜恭喜!”
他松开她的脚,抓抓脸颊,挡住僵硬的面部肌肉,开起愚蠢的玩笑:“你准备在国外待几年?还回来吗?会不会给我找个洋人姐夫?我连英语四级都没过,到时候交流可是个麻烦事……”
庄青楠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恨不得给他一脚。
她站起身,握紧行李箱的拉杆,收起所有温情,平静而冷漠地道:“应该不会再回来了。林昭,我到了国外会继续打工,尽快把欠你们家的钱还上,你多保重,再见。”
林昭张了张嘴,还来不及回答,房门就被庄青楠重重摔上。
他愣了半天,缓缓蹲在地上,痛苦地抱住脑袋。
图片来源于网络,侵权立删。
脆脆鲨
脆脆鲨
林昭在出租屋和宿舍之间折腾了好几趟,终于把行李搬完。
他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回忆着庄青楠在这里生活的一点一滴,拿出她送的单反相机,拍了十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回到学校以后,他努力融入集体生活,按部就班地上课、吃饭、打工、睡觉,竭力让自己忙碌起来。
他需要把思绪填满,把力气用尽,才能摆脱思念的侵蚀。
林昭是在离开庄青楠的第五天晚上开始崩溃的。
起因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打起精神,把春天的外套拿出来清洗,一抖衣服,帽子里滚出一只庄青楠的袜子。
袜子是鲜艳的大红色,针脚细密,材质柔软,脚底绣着踩小人的图案。
他喜欢“驱邪避灾”的寓意,在老家的集市上一口气买了十双,当成新年礼物送给庄青楠,也不知道怎么和自己的衣服搅和在了一起。
林昭哆嗦着嘴唇,蹲到地上捡起袜子。
他不知道搭错哪根筋,把袜子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淡淡的香气带有神奇的魔力,将他拉回和庄青楠朝夕相处的每一个日夜,让他想起自己怎么卖力地帮她洗袜子,怎么给她洗脚,又是怎么把那双永远冰冰冷冷的脚夹在腿间,当她的人肉热水袋的。
林昭把袜子悄悄地藏在枕头底下。
他开始频繁地做梦。
大部分时候是噩梦,梦里他眼睁睁地看着庄青楠穿上洁白的婚纱,挽着外国男人的手臂走进庄严的教堂,心里急得要死,却迈不动脚,说不出话。
偶尔是美梦,他和她携手回到铜山镇,过着普通又幸福的日子,她在镇上的学校教书,他负责柴米油盐之类的生活琐事,经常系着围裙在偌大的猪圈里喂猪,到了周末便骑上摩托车,带她去市里兜风。
枕巾被泪水打湿又晾干,林昭渐渐出现幻觉。
他总觉得庄青楠还在身边,吃饭的时候会忍不住对着面前的空位自言自语,逛超市的时候会习惯性地买她爱吃的零食,吃一半,留一半,直到放坏也舍不得扔。66零6五3二⑧3群内摧新点文
为了消解内心的痛苦,林昭增加甜食的摄入量,脆脆鲨、巧克力、大白兔……什么甜吃什么。
直到靠近左腮的一颗磨牙疼得受不了,他才走进口腔诊所,躺在治疗床上。
他大张着嘴巴,感觉到高速运转的钻头扎进龋洞,难受得涌出泪花。
透过朦胧的泪光,他又一次看到庄青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