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庄青楠拉他坐下,思索片刻,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你要是真的过意不去,就给我报销体检费用吧。”
“没问题!”林昭满口答应,拿出手机准备给她转账。
想到越积越多的债务,他的头皮一阵阵发麻,却不愿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露怯。
大不了……大不了明天跟超市经理预支一个月工资,先把眼前的难关对付过去再说。
庄青楠安静地坐在林昭身边,用眼角余光记住他的手机银行密码。
并不难记是她的名字缩写加上她的生日。
深夜,等林昭进入沉睡,庄青楠挣脱温暖的怀抱,拿起他的手机,蹑手蹑脚走进卫生间。
她打开手机银行,进入“交易明细”的页面,看见那个恶魔一样的名字和每个月雷打不动的两千元转账,只觉如坠冰窟。
所有的疑问有了合理的解释。
整整十八个月,共计三万六千块钱,除此之外,还有房租、水电费、礼物、旅游等开支,难怪林昭每天忙得看不到人影,饭量那么大,一点儿赘肉都没长出来。
庄青楠承受不住这样沉重的打击,跌坐在小凳子上,满脸是泪,手脚冰冷。
这段日子,她逐渐被林昭的真诚打动,失去警惕性和危机感,认真考虑过留在国内的可能性。
可庄保荣的敲诈勒索,狠狠给了她一闷棍,令她迅速看清现实
如果不想被吸血鬼一样的父母抽筋扒皮,就得时刻保持清醒,不能有片刻动摇。
这个深夜,庄青楠神经质地趴在洗手台前,一遍又一遍用冷水洗脸。
她望着镜子里那个面色苍白的自己,眼前出现幻觉。
对面的影像变小变矮,双眼无神,头发枯黄,穿着亲戚家淘汰下来的旧衣服,冲着她局促又卑怯地笑着,弱小得像一只蝼蚁。
原来她还没有长大。
更确切地说,医者无法自医。
她解得出复杂的物理题,看得透人情冷暖,有时候也会萌生改变世界的雄心壮志,唯独不知道该怎么摆脱生身父母。
庄青楠可耻地做了懦夫,成为逃兵。
她发现自己和庄保荣一样,有冷漠自私的一面她权衡利弊,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林昭继续当挡箭牌,保住平静的生活。
哪怕这种平静,经不起任何推敲。
庄青楠回到床上,像抱浮木一样,死死搂住林昭的腰。
林昭睡眼惺忪地蹭蹭她的脸颊,把冰凉的小手揣进怀里,咕哝:“怎么身上这么凉?别动,我给你捂捂。”
庄青楠的灵魂被恐惧和愧疚压扁、撕碎,整个人濒临崩溃。
她昏昏沉沉地生出献身的念头,翻身骑到林昭腰上,低头咬住他的肩膀,把热泪洒在赤裸的胸膛上。
“哎?哎?”林昭懵懵懂懂地扶住庄青楠的腰肢,没能领会她的意思,“青楠,你怎么哭了?是做噩梦了吗?别怕别怕,梦都是反的,我陪着你呢。”
他听见她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把她搂进怀里,在这一刻福至心灵,想起做过的肉麻笔记,咽了咽口水,小声道:“乖宝不哭,乖宝不怕……”
在他的安抚下,庄青楠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她动用积蓄,悄悄把林昭欠的债务还清,又通过各种看似合理的途径贴补他帮他买彩票,骗他中奖;送他购物卡,谎称是培训学校发放的节日福利……
她不敢奢望命运的眷顾,只盼着能顺利保研,离目标更近一点。
保研名单下来的时候,林昭比庄青楠更激动,恨不得昭告天下。
庄青楠的脸上没什么喜色,只是觉得放下了一件心事。
她紧锣密鼓地准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