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是你的逆鳞嘛。”陆和光耸耸肩膀,开起玩笑,脸上的笑容却透着苦涩,“我保证,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庄青楠没有说话,转过身继续做实验。
经过夜以继日的练习,她对面前这些精密复杂的实验仪器已经了如指掌,双手飞快地调整着参数,眼睛往屏幕上一扫,大脑已经完成速记。
陆和光厚着脸皮站到她身边,低声说:“我了解你的实力,明白在实验室没什么帮得上你的,不止是我,换成师兄们也一样。可你有没有想过,谷教授刚才为什么专门叫我过来?”
见庄青楠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青楠,做学术讲究派系,最忌讳单打独斗……你平时独来独往,一点儿也不合群,表现得又过于出色,不是什么好事。树大招风的道理你懂不懂?谷教授在通过我敲打你,让你跟大家处好关系。”
庄青楠停住动作,皱了皱眉。
理智知道陆和光说的没错,可她又实在不擅长处理这些人际关系。
她看向陆和光,说:“是他们先排挤我的。”
“师兄们确实做得不对,不过,他们毕竟比你大两届,以后不一定会爬到什么样的高度,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陆和光改变战术,掏心掏肺地跟庄青楠讲道理,“这样吧,我牵头请大家吃顿饭,你到时候配合我,该敬酒敬酒,该喊‘师兄’喊‘师兄’,把所有的不愉快揭过去。”
见庄青楠一脸抗拒,他又道:“他们看到谷教授器重你,心里既忌惮又恼怒,你要是不肯低头,不止谷教授不高兴,万一哪个人在你的实验过程中做点儿手脚,导致功亏一篑,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
庄青楠思索了很久,被迫做出妥协。
她在酒桌上表现得十分生涩,师兄们个个阴着脸,全靠陆和光长袖善舞,活跃气氛,场面才渐渐热闹起来。
她端着酒杯,一个一个师兄敬过去,到陆和光的时候,被他拦住。
“这杯酒师兄替你喝。”他似乎很高兴,连干两杯白酒,又抢走她面前的酒瓶,游刃有余地应付众人的打趣。
应酬结束,庄青楠对着路边的垃圾桶吐得昏天暗地。
陆和光也醉得不轻,走过来递给她一瓶矿泉水:“青楠,刚才做得不错,我就知道你是聪明人,聪明人能屈能伸,前途无量。”
庄青楠一边为这个世界的黑暗面而齿冷,一边又不得不承认,待人接物是自己的短板。
穷人家的孩子就是这点不好,没机会见世面,很多道理都得自己去悟,碰得头破血流也不一定找得到方向。
她接过矿泉水,漱了漱口,慢慢站直身躯,说:“谢谢陆师兄提点。”
陆和光的笑容越发和煦,道:“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叫了代驾,顺路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擦擦嘴角,明明头晕得厉害,却努力保持最后一线清明,“阿昭会来接我。”
“对了,陆师兄,”她进步飞快,活学活用,“你说得对,独木难成林,为了感谢你的帮助,等论文顺利通过,我一定会在作者栏加上你的名字。”
陆和光定定地看着庄青楠。
他既为她的油盐不进而气恼,又为她的聪慧机变而心折。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勾唇轻笑,抬腕看了看手表,“林昭什么时候过来?我陪你等他。”
说话间,林昭带着网吧浸染的烟味,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怎么喝这么多?”他也知道身上难闻,把外套脱掉,系在腰间,弯腰蹲在庄青楠面前,“快上来,我背你回家。”
今天下午,他连着洗了八辆车,工作量超标,胳膊疼得抬不起来,还是咬着牙把未婚妻背在身上,大步流星地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