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把他拉走了,换了个寸头男往张经纬旁边一坐:“哥,气啥啊,别想那事了,找点其他乐子呗。”
“马哥说,那边新来了两个漂亮的妞,要不去看看?”
咔嚓。
打火机被人按在手掌间开开合合,火星在昏暗的角落明明灭灭,张经纬无聊地听着旁边人说话,把火机盖搓得锃亮。
然后他的视线遥遥落到前方吧台的一角,顿住。
「叔叔,我有话想和你说。」
黎鹦在对话框打下这行字,点击发送的下一秒,左肩蓦地一沉,有人从身后把手搭了上来,成一个虚虚环住她肩的姿势。
“哟,巧啊,熟人嘛这不是?”
拇指把手机右侧的息屏键按下,黎鹦才往右偏头,最先看清的居然是来人眼角的一片淤青。
配上那张略带挑衅讥讽的脸,有种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你是?”
“装什么啊,上周不刚见过?怎么,好闺蜜有了男人,把你忘了啊?”
尖酸拿捏的语气,刻意带上些阴阳怪气的意味。
黎鹦顺着他的话轻轻扬眉,目光从他讥笑的眼睛移到最右边的淤青上,停顿了两秒,才淡淡开口:“哦,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明明是没什么情绪变化的神态,张经纬却莫名感觉自己被嘲讽了,心下暗道一会儿有她好受的,还是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和我们玩玩呗。”
他往身后使了个眼色。
在他刚刚过来的地方,坐了一桌一看就不正经的流氓痞子一样人,都看着他们的方向。
这架势,是个人都能看明白是怎么个情况。
黎鹦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无意识地摇了摇挂在左手指尖的酒杯,琥珀色泽的液体撞击玻璃杯壁,漫出细微的哗啦声,又捎了些碎光到她眼中。
她略一歪头:“你是想让我和你们玩玩,还是想搞些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来捉弄羞辱我?”
叮嚓的硬物碰撞声后,玻璃酒杯被搁下,黎鹦把张经纬搁在自己肩上的手往后拍了下去,视线在他眉心游移一瞬后收回,语气依旧淡漠:“这样的做法,挺没品的。”
吧台边蓝黄排列的霓虹灯一照,张经纬刚好能看清黎鹦转回去的侧脸。
被光勾勒出稀薄的线条。
他以前玩女人,一向喜欢浓艳妖艳那挂的,说白了,就是俗。
前段时间打算“认真”谈一个,选中的对象也是冯绮那样,明艳抓人的。
黎鹦这种,向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骨相立体,细看也是浓颜那类,但是眉眼线条浅淡,五官不作任何修饰,整张脸都像是被蒙了一层雾一样,落了些不真实的距离感。
但偏偏睫毛浓密纤长,眼尾上扬,瞳仁漆墨一样黑透,刚刚就那样斜斜扫他一眼后转回去,倒像是留了道钩子。
他突然能明白为什么有人偏爱这种看着清冷淡漠、好像拒人于千里之外又无趣疏离的模样。
他改变主意了。
“那不然,就你和我,咱俩单独玩玩?”
*
周聿安从心理咨询室出来,在街边长椅上坐了会儿,肺腔里全是秋冬时节渐凉的空气。
街道两旁种的全是洋紫荆,现在还不到花期,树干上只挂了些叶,边缘略有枯黄之色。
他的目光从那上面收回,长叹了一口气,动作迟缓地点开手机,在打着旋落地的花叶飘到肩头时才回神一般把它拂下去,开始打字。
删删减减,犹豫再三后,那条消息终是被他发出去。
「黎老师,有些事我想当面和您说,不知道您最近是否有时间?」
发送成功的下一秒,机身轻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