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家做的荠菜团子,不值什么钱...”
“各位这是...”
“听说温掌柜回来了,咱们都是受过她恩惠的,特地来道贺。”
几个半大孩子躲在母亲身后,怯生生地望着门口那对威风凛凛的石狮子。
忽然人群骚动起来,不知谁喊了声。
“温娘子出来了!”
随着一声激动的呼喊,鎏金铜门前的人群如潮水般分开。
温若水提着月白裙摆跨过门槛时,上百人齐刷刷跪倒在地,粗布衣裳摩擦出沙沙声响。
她一个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倒。
“少夫人仔细脚下!”
春桃慌忙扶住她,却被眼前的阵仗惊得瞪圆了眼睛。
温若水望着跪在最前排的婶子,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正捧着一篮还冒着热气的荠菜团子,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张婶子!李婆婆!你们怎么...”
她声音哽咽,急忙上前要扶起老人,却被更多伸来的手拦住去路。
“温娘子在牢里可吃苦了?”
一个跛脚老汉拄着榆木拐杖往前蹭了两步,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
“他们都说你...说你害死人...可我们都不信!”
“温姐姐!”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从人群里钻出来,冻得通红的小手举着一钱银子,
“这是我们绣的缠枝纹帕子,在锦绣阁卖到二钱银子了!
这是给您留的...”
温若水蹲下身,指尖碰到小丫头冻裂的手背,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入狱前这些流民都住在城西大院养的身强体壮的,
如今个个面黄肌瘦,有的孩子甚至穿着单衣在秋风里发抖。
“都起来。”
她解下杏色云纹披风裹住小丫头,
对着人群深深福礼,
“是我连累大家被赶出城西大院,此事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放屁!”
穿短打的王铁匠突然爆粗口,又慌忙捂嘴,
“我不是骂您!是
骂那个沈家...都怪她们。”
“是啊,温掌柜入狱这几日,沈青霜那毒妇把咱们全赶出绣房学堂。”
张婶子咬牙切齿,粗糙的手指绞着衣角,
“要不是托人送信给四小姐,怕是我们都要露宿街头...”
“浑说什么!”
白发老者颤巍巍作揖,“温掌柜遭了大罪,先养好身子再说。”
他转身从竹筐里捧出个粗陶罐,“这是大伙凑钱买的野蜂蜜,最是润肺...”
温若水正要接过,忽然听见人群里飘来尖细的嘀咕,
“装什么菩萨,要不是她得罪贵人,咱们能遭殃?”
“谁在嚼舌根!”
春桃猛地出声,人群自动分开,露出个穿褐色短打的瘦高男子。
那男子见被发现,索性梗着脖子道:“我、我哪点说错了.....官小姐哪会真在乎我们死活?”
“王麻子你丧良心!”
张婶子抄起纳了一半的鞋底就往王麻子脸上抽,粗布鞋底带着麻绳甩出破空声。
那王麻子慌忙抬手去挡,鞋底“啪”地抽在他小臂上,顿时浮起一道红痕。
“哎哟!张婶子你疯了?”
王麻子跳着脚往后躲,撞翻了身后卖炊饼的摊子,热腾腾的饼子滚了满地。
“当初你娘病得只剩一口气,是谁连夜冒雨去请的大夫?
你弟弟暴毙那年连口薄棺都买不起,又是谁垫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