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嬷嬷欲言又止。
沈夫人摇摇头,眼中含泪:“让他受着吧。
去把府里最好的金疮药备着,再煮碗安神汤来。”
终于,书房内安静下来。
沈夫人深吸一口气,带着府医推门而入。
只见沈明澜跪在地上,背上的衣衫已被鞭子抽得破烂,露出道道血痕。
沈老将军坐在太师椅上,面色阴沉如铁。
沈夫人看到儿子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痕,眼泪唰地下来了,
“老爷,真要打死澜儿吗?”
沈老将军闭了闭眼:“打死了干净!省得连累全族!”
府医战战兢兢地给沈明澜上药,屋内只剩下压抑的抽气声。
过了许久,沈夫人突然轻声道,
“青霜造的孽,凭什么让澜儿受刑。”
“就凭她姓沈!”
老将军掷鞭于地,
他指着窗外皇城方向,
“若是军需真出了事,你当陛下还会念及当年的袍泽之情?”
沈明澜猛地抬头:“父亲的意思是...”
“卸任。”沈老将军走到书桌前,提笔蘸墨,“明日我就上书告老还乡。”
“不可!”沈明澜顾不得背上伤痛,扑过去按住父亲的手,“边关战事正紧,您若此时卸任,怕是让人非议...”
“保住沈家才最重要。”
沈老将军沉声道,笔走龙蛇间,一封卸任状已成,
“明日你去重新安置好流民,我们才有脸面面对天下人。”
沈夫人眼眶湿润,却知道丈夫的决定无法更改。
她轻抚儿子的肩膀:“澜儿,听你父亲的。”
..................
次日清晨,沈明澜带着二十车粮食来到城西流民聚集处。
二十车粮食在朝阳下泛着金灿灿的光。
“公子,前面就是城西大院了。”
随从勒住缰绳,声音突然变得迟疑,
“只是...”
沈明澜撩开车帘,瞳孔猛地收缩。
朱漆大门歪斜地挂着,门板上还留着焦黑的火燎痕迹。
他疾步上前,指尖触到门环时沾了满手灰尘,显然许久无人进出。
“怎么回事?”
不是说城西大院里收留了上百流民?
怎么连个人影都不见?”
他踉跄着跨过门槛,靴底踩到半截被烧糊的《千字文》。
“公子,您看这个。”
随从捡起半块染血的牌匾,上面“如意楼”三个字被刀划得面目全非。
沈明澜心头突地一跳,想起三日前沈青霜炫耀新得的首饰时,确实提过要改建什么楼。
墙角突然传来窸窣声,窜出个挎着菜篮的妇人,见着他们像见了鬼似的扭头就跑。
沈明澜一个箭步拦住,那妇人菜篮“咣当”摔在地上,嫩生生的荠菜撒了满地。
“大娘留步!”
“这位公子找谁啊?”
老妇人远远站着,眼神警惕。
沈明澜拱手行礼:“老人家,你可知原先住在这里的人呢?”
“早被赶走啦!”
“哼!”老妇人冷哼一声,
“前几日来了个穿金戴银的小姐,带着几十个家丁,把这里砸了个稀巴烂,说这是沈家的地盘,不许流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