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突然从墙根下扑了过来,枯枝般的手死死抓住了沈明澜的云靴。

“贵人...赏口饭吃...”

“滚开!”

随从一脚踹在老汉心窝,老汉像破布一样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嫌恶地替主子擦了擦靴子,

“这些贱民最会装可怜,大少爷当心脏了衣裳。”

沈明澜皱了皱眉,但终究没说什么。

他抬头看向巷尾那座摇摇欲坠的破宅子,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喝骂声。

“都快着点!

这么几件冬衣做了这么久还没弄好,干什么吃的!

今天赶不出来,别想吃饭了!”

那尖锐的女声刺得沈明澜耳膜生疼。

随从正要推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穿着粉色衣衫的丫鬟走了出来,

一见沈明澜,那张刻薄的脸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大少爷怎么来了?

这儿脏,咱们进来说。”

说着,便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同时有意无意地挡在沈明澜身前,遮住他的视线。

沈明澜侧身进去,没瞥见了院子里的一角。

自然没看见几个男人正在用力轧芦花,

还有几个婆子正低着头缝制衣裳。

沈明澜刚一踏入屋子,那股熟悉浓烈的腥臭味便扑面而来,熏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这是什么味道?如此难闻!”

沈明澜眉头紧皱,用折扇在鼻前扇了扇。

丫鬟陪着笑脸,急忙解释道,

“大少爷,这是因为赶制冬衣,用了些特殊的材料,味道是大了点,您多担待。”

沈明澜环顾四周,这屋子简陋得令人心惊。

墙上的石灰剥落了大半,几张破旧的桌凳随意摆放着,角落里堆着一摞摞半成品的冬衣。

“冬衣还差多少?”

他强忍着不适,在一张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茶水入口苦涩,明显是劣质的陈茶。

“回大少爷,已经完成三千多件了,再有一天就能全部完工。”

“此事关系重大,你们可要用心去做。”

沈明澜放下茶杯,声音冷了几分,

“若是出了差错,谁也担待不起。”

丫鬟连连点头,

“大少爷放心,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沈明澜正想再问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紧接着是一个尖锐的骂声,

“装什么死!给我爬起来!

今天干不完不准歇着!”

随后是"啪啪"的抽打声和压抑的哀嚎。

沈明澜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茶水,站起身来,正欲出去看看,

却被丫鬟一把拦住,

“大少爷,您可别去掺和这事儿,那些流民粗野得很,万一伤着您可怎么好。”

沈明澜已经走到了窗边,透过破旧的窗纸看不清楚,

只能看见院子里十几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正在埋头干活。

“这些...都是流民?”

“是啊,小姐心善,给他们口饭吃,让他们干活抵债。”

丫鬟快步走到门口,冲外面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那小厮心领神会,一把捂住正被打骂的老汉的嘴,像拖死狗一样将他拖了出去,扔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