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薛明德突然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吼出声,吓得门外小厮扑通跪下。

他喘着粗气抹了把脸,水珠顺着绷紧的下颌线往下淌。

现在全想起来了,

自己确实没答应那疯女人的提议,可后来呢?

正厅里的混乱比他想象的更甚。

薛二老爷一脚踹翻描金矮几,

“都怨你!”

“现在满京城都知道我们二房出了个当众辱骂一品命妇的主母!”

万金莲攥着帕子的手泛白,

“我的错?”

她尖利的声音里带着十二分的委屈,

“要不是你整天花天酒地,不思进取,我至于找那温家的麻烦么?”

薛明德看见父亲额角的血管突突直跳。

“大哥今早传话,说我们二房三年内别想踏出西院半步!”

“三年!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吏部的考核,兵部的调动,全都完了!”

薛明德跨过门槛时,碎瓷片在他靴底发出刺耳的碾轧声。

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薛二老爷看见儿子那一脸酒醒的样子更气,

抄起茶盏就砸过来,滚烫的茶水泼在他前襟,

“还知道回来?

昨夜又去哪家秦楼楚馆鬼混了?看看你这身酒气!”

“儿子...儿子就去和兵部的同僚吃个便饭...”

万金莲突然眯起眼睛。

作为母亲,她比丈夫更早察觉儿子的异常。

她的目光扫过薛明德全身,最终落在他刻意藏起的右手上。

“你袖子上是什么?”

薛明德的后颈渗出冷汗。

他盯着地上一滩碧螺春的残渍,

恍惚看见茶汤里浮着温小虎那张带血的脸。

“这血...这血是...”

万金莲已经冲过来揪住他的衣袖,

暴怒的表情变成了惊疑不定。

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薛二爷也停下踱步,狐疑地看向儿子。

“昨日...昨日儿子只是多饮了几杯,不小心摔倒了...”

薛明德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个借口连他自己都不信,更别说精明的父母了。

他话音未落,厅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管事站在垂花门外高声禀报,

“二老爷,

刚听说温家的小公子昨夜在醉仙楼门口被马车撞断了腿!

太医院正召集会诊呢!”

“你说什么?

温家那小崽子的腿真断了?”

“千真万确啊老爷!”

家仆缩着脖子,

“今早温家请了三个接骨大夫,听说那腿折得古怪,像是被马车碾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