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莫不是念错了名讳？”

万金莲顾不得袍角沾泥，急步上前拦住仪仗，

“这温小虎不过是个训马的.....”

“放肆！”

太监拂尘一甩，细长的眼睛斜睨过来，

“圣上金口玉言，岂容你置喙？”

说着展开卷轴朗声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温小虎忠勇可嘉，经保举，特擢为骁骑营副将，

七日后赴北疆效力。

钦此”

满院鸦雀无声。

温小虎跪在青石板上，盯着眼前晃动的明黄绸缎，耳畔嗡嗡作响。

直到听见“保举”几个字，才突然红了眼眶。

“原来如此......”少年喉头滚动，泪水砸在地上。

半年前那个雨天突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姐姐睫毛上凝着冰晶，将积攒的碎银子全塞给温大富时，

颤抖的手指也是这样掐进掌心。

“小虎，跟姐走。”

记忆中温婉的声音与太监的宣旨声重叠，他喉头突然涌上腥甜。

那时他以为姐姐说的是离开温大富，

如今才明白，是要他离开那个终日与马粪为伍的命运。

而此刻，他这双常年握缰绳、满是茧子的手，竟要接过统领千军的虎符。

“温副将？”

太监尖声催促第三遍，漆盘里的圣旨已经递到鼻尖。

温小虎重重磕下头去，额头撞在砖上发出闷响。

那时他抱着马驹脖子傻笑，

"我们小虎是要当将军的人。"

姐姐替他擦去脸上草屑的手指有多温暖，此刻地砖就有多冰凉。

“微臣......领旨谢恩！”

“哎呦您快请起。”

太监突然换了副面孔，殷勤地搀扶他，

“兵部特意嘱咐，说温副将的铠甲已经备好了。”

说着拍了拍手，八个锦衣侍卫抬着鎏金虎头铠进来，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温小虎僵硬地站起身，这才发现院子里不知何时挤满了人。

那些曾经对他嗤之以鼻的侍卫、管事，此刻都挤着笑脸，

眼神里却藏着掩饰不住的震惊和嫉妒。

“我家老爷昨日还说北疆战事吃紧，副将之位多少人盯着，怎么可能轮到他！”

万金莲涂着蔻丹的手指直戳温小虎鼻尖，

“定是你这马夫使了什么龌龊手段！”

那传旨太监此刻正不屑地瞥了万金莲一眼，转头却对温小虎堆起满脸谄媚笑容，

“温副将，恭喜恭喜啊！

这可是陛下钦点的差事。”

他将圣旨郑重递到温小虎手里，又压低声音道，

“萧大人特意嘱咐，让您三日内到兵部报到。”

万金莲听到“萧大人"四个字，脸色刷地变了。

她猛地冲上前，一把抓住太监的袖子：“哪个萧大人？是不是...”

太监嫌恶地甩开她的手，

冷冷道：“夫人慎言！贵人的事也是你能打听的？”

说完甩袖而去，只留下满地香灰和震惊的众人。

“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