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突然“嗷”地一嗓子,

指甲在信纸上刮出三道深深的痕。

“好个死丫头,攀上侯府也不告诉家里一声!”

赵氏声音尖得能戳破房顶。

温家大儿子温大宝揉着眼睛从里屋出来,裤腰带还系歪着,

“葛叔真看见那死丫头了?”

“白纸黑字写着呢!”赵氏把信纸抖得哗啦响,

“葛大福亲眼看见她穿着云锦缎子,头上插着金步摇,进了大酒楼!”

她突然冷笑起来,眼角的褶子里都夹着毒,

“这丫头发达了,倒忘了以前吃咱家剩饭的日子了。”

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

柴房角落传来窸窣声,一个瘦小的身影往稻草堆里缩了缩。

小男孩咬着嘴唇,脏兮兮的手指攥紧了破棉袄,

那是姐姐去年偷偷塞给他的。

“命真好啊。”赵氏阴阳怪气地扯着嘴角,

“一个寡妇竟然能勾搭上富贵公子。”她突然扭头瞪向柴房,

“小畜生,你姐姐本事不少啊。”

小男孩把脸埋进膝盖里。

“明儿就去找她。”

赵氏舔着后槽牙算计,

“侯府指缝里漏点银子,够咱们吃三年。”

她突然想起什么,扭头啐了一口,

“当初就该把她卖给青楼的老鸨,好歹能拿现钱!”

................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温若水在侯府后院惊醒时,发现萧砚舟竟坐在她床边看书。

“做噩梦了?”

她下意识往被子里缩,却被连人带被捞进怀里。

男人身上带着刚沐浴完的潮气,衣袖扫过她脖颈。

“梦见什么了?”萧砚舟捏她后颈,像逗弄猫儿,“嗯?”

温若水咬唇。

其实梦见了小时候,

有人把她手里的糖糕抢走,转眼却把她推进漆黑草房。

但此刻隔着单薄寝衣,萧砚舟的心跳声震得她耳膜发疼。

“忘了...”她撒谎时睫毛颤得像蝶翅。

萧砚舟低笑,突然捏住她耳垂:“撒谎精。”

.......

次日一大早,

温若水捧着沉甸甸的食盒出了侯府大门口时,晨雾还未散尽。

她低头嗅了嗅,肉馅混着蟹黄的甜香从食盒缝隙钻出来,勾得她肚子咕咕直叫。

“应该...不会有事吧?”

她自言自语着,脚尖不自觉地碾着地上的小石子。

四月晨风还带着凉意,吹得她绣着蝶恋花的裙角一荡一荡,像只犹豫要不要停驻的蝴蝶。

西郊大营辕门外,两个守门士兵正在交头接耳。

“听说了吗?谢将军昨儿又把新兵蛋子揍得哭爹喊娘。”

“那算什么,前天他单手撂倒三个北狄探子,那才叫...”

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了壳。

年纪稍轻的那个张大嘴,胳膊肘猛捅同伴,

“小刘,我是不是饿出幻觉了?

那边是不是有个仙女捧着食盒飘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