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中,林青竹扶着脸色蜡黄的林母立在薛府朱漆大门前。

他月白色长衫下摆沾满泥点,后臀处的布料还渗着暗红,

那是三十大板留下的印记。

田杏儿缩在他身后,半边脸肿着,显见是挨过巴掌。

三人在石阶下活像戏班子排的新折子

“芸儿!你开门!”

林青竹扯着嗓子喊,后腰的板伤火辣辣地疼。

见无人应答,竟抬脚踹向鎏金门环,震得自己先倒吸口凉气。

门“吱呀”开条缝,露出丫鬟圆溜溜的眼睛,

“林公子可别踹了,踹坏了要赔钱的。”

“薛灵芸!”林青竹突然高声喊道,

“你非要逼死我母亲才甘心吗?”

“林公子慎言。”赶来的薛灵芸冷着脸,

“是你们林家先往我们薛家脸上抹黑。”

林母突然捂着心口剧烈咳嗽起来,身子一歪就要往雨地里倒。

林青竹慌忙去扶,却不防林母借力挣脱,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大门前,

“啪”地甩了田杏儿一记耳光。

“老身给薛姑娘赔罪了!”

林母扯着田杏儿的头发往青石板上按,

“都是这贱蹄子勾引我儿!

男子汉三妻四妾本是常理,芸丫头若是为这个吃醋,老身今日就替你出气!”

“你!”

田杏儿捂着红肿的脸,疼得直抽气,不可置信地看向林青竹。

却见他眼神闪烁:“杏儿...母亲打你也是为你好...”

“房子也赔了,打也打了,你们薛家还要怎样?”

他抬头时,额前碎发扫过那道她曾经最爱的剑眉,

如今却沾着药铺最便宜的褐色膏药,

“母亲咳血一日了,你就算不顾念我们十四年情分,也该顾及一下长辈,怎能如此不孝顺...”

话音未落,林母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赫然一抹猩红。

薛灵芸掐着自己掌心才没去拿药箱。

从前林青竹染了风寒,她连熬夜都要亲自煎药,

现在想想,怕不是那些汤药都喂了狗。

“林老夫人。”薛灵芸声音软糯,说出来的话却像淬了冰,

“您要管教丫鬟,回林府再管教。

这巴掌落在我们薛家地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苛待下人。”

林青竹额头还渗着被板子打出来的冷汗,闻言立刻瞪圆了眼睛,

”灵芸!我娘都病成这样了还亲自上门,你就这个态度?”

他指着蜷缩在门口石狮子旁边的林母,

“自从宅子被收回去,娘咳得整宿睡不着,林家也好歹也是书香门第,怎能如此被你作践!”

“好个书香门第。”

薛灵芸从门口转出来,身后丫鬟撑着伞,

“当初要不是我们薛家举荐,某些人连太医署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吧?”

林青竹脸色瞬间铁青。

薛灵芸知道这话戳了他肺管子

“薛灵芸!”他忽然直呼她名字,脖颈青筋暴起,

“你以为我这些年好过?

太医院谁不说我是靠女人上位,哪里在乎我的真才实学!

而你们薛家不过是个郎中出身!

我祖上可是出过两榜进士的!

这些年要不是你们薛家压着,我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