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集市上见过类似的,一尺要五十个铜板呢!

“侯府送来的?”

杜氏捏着帕子掩住半边脸,仿佛田杏儿身上有虱子跳蚤似的,

她原当又是哪个狐媚子要来分宠,没成想是个榆木疙瘩。

田杏儿攥紧了包袱皮。

她早知道京城里的夫人小姐眼睛长在头顶上,可这般直白的嫌弃还是让她耳根发烫。

在乡下,她好歹是正经人家的闺女,谁见了不夸声“杏儿俊俏”!

这么一想,胆子又壮起来,

“得了得了。”

杜氏摆摆手敷衍,

“既是侯府的面子,就留下做个粗使丫头吧。

西厢后头有间柴房,收拾收拾能住人。”

她转身时裙角扫过田杏儿补丁膝盖,

“对了,老爷回来可不许往前头凑,脏了主子的眼。”

田杏儿蹲在井台边搓衣裳时,那双杏眼却滴溜溜往正屋瞟。

她心里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越压越越往外冒。

什么夫人!

不过是个七品小官家的女儿,

仗着早进门两年,真当自己是诰命夫人了。

她低头看自己磨出毛边的鞋尖,突然想起昨儿云祁塞给她的缎子鞋,

就藏在她枕头皮子里,粉底子绣黄鹂鸟的。

腕间的银镯子叮咚撞着木盆。

这也是昨儿个云祁塞给她的,说是西市胡商那儿淘来的稀罕物,

比她在村里戴的草绳强。

“死丫头!衣裳都搓半个时辰了!”

正房屋里传来杜氏的尖嗓门,

“洗完去把老爷的靴子刷了!”

“哎!就来!”

田杏儿脆生生应着,低头却撇了撇嘴。

............

转眼两天过去,杜氏越发瞧不上田杏儿。

这丫头刷个碗能摔三只,洗衣裳把她的襦裙搓出窟窿,

有次竟把糖当盐撒进汤里。

可奇怪的是,云祁反倒常往柴房跑,美其名曰“教导侯府送来的人”。

这日田杏儿蹲在灶台后啃冷馒头,忽然眼前多了一匹桃红色细棉布。

云祁倚着门框笑:“刚买的料子,给你做件新衣裳。”

“给、给我?”

田杏儿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

她在村里赶集时见过这等好料子,要二十个铜板一尺呢!

门后的杜夫人当场炸了。

她盯着田杏儿黢黑的指甲缝,

再想想自己嫁妆里那些被云祁送出去的东西,

突然发现这村姑比狐媚子还可怕,

这哪是来争宠的?

分明是来抄家的!

“闹什么?”云祁被抓包有些尴尬,

他瞥了眼田杏儿红着眼圈的模样,喉结不明显地动了动,

“侯府送来的人,总要给三分颜面。”

杜氏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什么侯府!侯府会穿三个铜板一尺的粗麻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