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轻鱼站在原地,看着对方递给的商路法残片。

商路法不仅仅是大幽商业的一大进步,更是世界外交的里程碑,是因为商路法,他才真正的认可了姜轻鱼。

怡翠过来时,她走到了姜轻鱼的身边:

“小姐……我拉着马车回府,到府上看见了一只奇怪的野雀,野雀腿上绑着这个。”

姜轻鱼侧目一看,那是帝师留下的一封信。

她急匆匆的打开,泪水却不禁的沾了衣襟。

爱徒姜轻鱼:

见字如晤,无需悲切,人死尽自然,只是可惜老夫命近黄昏才与卿相遇。

吾生于南洲,三岁能识字,五岁赋诗词,十五岁考取举人,十六岁成了大幽状元,一入官途深似海,自此万般不由人。

为师曾为一方府尹,饥荒时建水路,通运船送衣食,造福一方百姓,百姓待吾如父母,吾亦待其如亲眷,三十岁官居二品,四十岁位太子太傅。

战争时,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为官者占据物资,为帝者歌舞升平,吾痛心疾首却无力改变,只得培养太子以成圣明,却不料……圣明二字扎根于他,令其愈发失了本我。

为师只感慨,风云变化尽无穷,人力渺茫似蝼蚁,于是淡漠官场,一心求一人,求一人将吾毕生所学传承。

奈何二十年如匆匆,竟无一人入眼,余下也无一子嗣,本以为传承无望,却不料看见了那一纸商路之法,吾心颤巍,只道天命弄人,于我残烛将灭之时才遇见如此良材!

吾恨!恨不能将毕生所学倾尽于你!可吾明白……你已入局,你有更重要的使命担在肩上,我不能将你留池中,授尽学问。

为师晓得,与你而言,为师不过只是踏板……可为师却是将你视为儿女,知晓你所做的一切。

若有朝一日你能得半份空闲,那便记得为师曾将一切学问留在了太学深阁之中,若有困惑,则问谢相,请他代我。

书至此,忍不禁潸然泪下,吾多想再陪伴,奈何……天命弄人,天命弄人!

鱼儿鱼儿,莫问前程,得之皆幸。

幸其见,更幸其你,若有来世你我平安,为师定教你成为一朝女官,造福百姓。

日后清明,若是无人替我烧纸,还请鱼儿以女儿身份,替我在阎王面前求个情。

师父陈书世。

姜轻鱼捏着这封信,哭的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她从未想过今早那匆匆一见,竟是最后一面。

师父替她铺了路,也给她留了退路,他早已预见自己的死亡,因此一直在等她拜访……

她若是早些多敬一壶茶,是否就多得一份时光?

姜轻鱼攥紧信件,泪水打湿了一个角落。

一旁的霍不弃想要上去扶着她。

却见一位头戴白银恶鬼面具的黑衣男子走来,拉住她的肩膀将她搂入怀中,轻拍她后背让她靠紧。

姜轻鱼哽咽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字未说,只是脆弱时得到依靠,整个脑袋都扑在了谢沉渊的胸怀。

她无力的哭着。

谢沉渊安抚他:

“日后还有我,我都陪着你。”

霍不弃不敢置信想上前,两人的世界仿佛不容许任何人插足一般,姜轻鱼主动拥抱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向前的力气。

他最后低下头,握紧拳头全身都在轻颤抖。

……

帝师之死,一夜之间全城皆知。

据说他留下了遗嘱,是自觉年岁已高,疾病缠身,不忍痛苦才甘心死亡。

陛下宅心仁厚,给了他最风光的葬礼。

帝师生前做了半辈子的官,是远近闻名的贤官,送葬者自四面八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