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怕人。

杜惟道从牙关里挤出一个得体的笑容:不,简直是目中无人。要是出了事,后面不知该如何收场。

正当他们离了席,准备去寻那淘气鬼的时候,小东西循着路自己回来了,自然而然地走到徐谨礼身边等着他抱。

这般不守规矩,他师兄也什么都没说,就只是弯腰将它抱了起来。杜惟道又是叹气又是摇头,迫切希望她快点化成人形,他师兄看见人约莫不会再有那般宽容。

回了宗门,徐谨礼依旧带着那只赤狐闭关,连宗门的除夕晚宴没去,杜惟道上去送餐食的时候,徐谨礼正低头看着那只狐狸撒泼玩雪。

他不明白师兄这么多年来,为什么独独在这日薄桑榆之时对此等生灵来了兴趣,只觉得心里闹得慌。徐谨礼宁愿在这和这狐狸浪费时间,也不愿随他出结界去寻长生续命之法。

“师兄,这话我已说了多回了,邕都鬼界有续命之法,五年之内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羊皮卷被他圈在手心,杜惟道费尽心力才查到的办法要是因为一只狐狸被耽误了,他就算绑着这狐狸也得把他师兄带去。

“嗯,不急,”徐谨礼捏着苓茏的后颈把它身上的雪抖光抱进怀里,“尚且还有四年。”

杜惟道将手中的羊皮卷攥得越发紧,直直地看着徐谨礼,有些许哽咽:“师兄,你是不是……”

徐谨礼转过头来,眼神沉静,在等他说完。

杜惟道看见那眼神,将头扭到一边,瞬间卸了力:“……罢了,你只要答应我能去便好。”

下山的时候,杜惟道将手中皱得不像样的羊皮卷展开看了一眼,舒出一口气后平复好情绪,又用法术将它抹平。

看着上面被他用朱砂标红的点,他想起徐谨礼刚刚的眼神。他想问师兄,你是不是不想再活下去,是不是早就撑够了,想要一个解脱。

他怕徐谨礼说是,那双眼睛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便再问不出口。

对于他师兄,他除了等别无他法,他了解徐谨礼的脾气,凡事他不想做,谁也劝不动他。

徐听云也被杜惟道安排多去上山看看徐谨礼,不然等她日后知道真相,必然是受不住的。

全年与一只赤狐相伴,只有师弟和弟子会每日上山来看望他一个时辰。这般安静的光景,徐谨礼百年来许久不曾有过,似乎要是他阖眼之前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倒也不错。

又是一年过去,苓茏愈发黏他,也愈发不怕他。这个男人不爱笑,人却是很好的,它一直如此想着。

苓茏陪着他一年又一年,一年比一年乖。因为它不忍心,徐谨礼的身体实在太差了。第一年还不常见他呕血痉挛,到了第二年愈发常见。不仅如此,他的心口总是发烫,似乎喘不上气。到了第三年,头发已渐渐染上银霜,时不时就能听见他的咳嗽声,咳血已成常事。

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小狐狸不知生死为何物,它觉得落叶归根也不算坏事。可看见他咳嗽和皱眉时,它连平时最爱吃的白斩鸡也下不了口,含着就像堵在喉咙里,咽不下去。

第三年春夏交际,徐谨礼不得已要结束闭关回宗门,他的身体已经难捱到需要杜惟道帮忙护法入定的程度。苓茏依旧跟在他身边,不似第一年那般活泼,听见他含着痛楚的呼吸,耳朵就时不时塌下来。

夜间,宗师殿内,苓茏枕在他的腿上,尾巴时不时划动一下,扫过他的膝。徐谨礼入定修行之前摸了摸它的脑袋,那里秃掉的地方早就长出新的绒毛。

“……苓茏,如果再这样下去,我怕是看不到你化成人形了。”徐谨礼说完又看着她那双水亮亮眨巴着的金瞳,“罢了……对你如此严苛,也说不过去。”

说完便抬手调整呼吸端坐,将双手置于膝上,开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