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人的梦境是潜意识的表达。他颇为稀罕地想,有的同学的名字他都忘了,但潜意识里居然还把大家的脸记得这么清楚吗?
只是,那他的薛野呢?
他忽然着急起来,仰着脖子四处张望,而或许是梦随心动,一个男声刚巧在这时响起,清朗而冷冽的:
“齐鸣轩,走了。”
他猝然回过头,视线瞬间越过绰绰人群,毫无防备地撞进了一双疏离漂亮的眼睛里。
砰
像是有谁朝他心脏开了一枪,齐鸣轩一激灵,整个人都精神了。
是薛野。
是十六岁的薛野。
十六岁的薛野穿着夏季的蓝白校服,单肩挎着书包,站在教室后门口等他。少年少女们成群结队地从他身边路过,夏夜闷热,大家身上或多或少都透着汗,可他看起来竟然还是很清爽,在涌动的人潮里仿佛自带结界,一张脸蛋白皙隽俏,青春无敌,简直就是齐鸣轩的取向狙击。
我的妈,怎么会有穿校服也这么好看的男的。
齐鸣轩的心花那个怒放啊,也不管梦不梦的了,忙乐颠颠地蹭过去,明知故问:“你在等我吗?”
薛野轻轻掠他一眼:“那不然?”
齐鸣轩笑眯眯:“你怎么这么好呀。”
他语气有点怪,像在哄小朋友,情绪高昂得有些反常了。薛野敏感地听出来,不易察觉地敛了敛眉,打量他片刻,却什么都没说,只道:“你书包呢?”
“哦哦。”齐鸣轩心想我做个梦还拿什么书包,但还是诚实地象征性地塞了几本书,拎着书包走了。
他们去车棚取了自行车,推着车往校外走。九点过,半痕新月早已高高挂在树梢,濛濛乳白的月色将夜晚映得澄明透亮,有种如梦似幻的温柔。
这使齐鸣轩更加确定,自己是在做梦无疑。
少年薛野走在他右手边,瘦瘦高高的个子,还是一贯的寡言少语,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
齐鸣轩时不时看他一眼,渐渐便看出来了,他现在不太高兴。
不高兴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对于这个梦中好难得一见的青春版薛野,他诡异地自带一股父亲般的怜爱,还有点莫名的自豪,类似于“看,我家小白菜,真水灵”,越看越觉得喜欢,脚步都有点发飘,仿佛踏在云彩上。
出了校门,冷不丁薛野问:
“你刚刚在看谁?”
“啊?”
齐鸣轩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一张张眼熟的面孔,但一时半会居然想不起都叫什么名字,当即卡壳,“……怎么了?”
薛野淡淡地:“没怎么。”他转移话题,“吃烤冷面吗?”
齐鸣轩一头雾水地点点头。
“等着。”
薛野把车停在路边,去排队了,他还有点愣神。
他记得他们学校门口的这家烤冷面,据说是开了十几年的老店,生意向来火爆得很,放学时店门口总能排起长龙。
他站在街边看着薛野的背影,迷茫地想:难道之前每次出来吃夜宵,他都是让薛野去排队的吗?
还是说,只是薛野这会儿单纯地不太想和他说话?
他会冒出这个念头当然是有原因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和薛野高中的时候关系不太融洽,好像莫名其妙就惹薛野生气了。好在薛野多数时候只是自己生闷气,他问不出个所以然,又见薛野对他态度没什么差别,于是就索性没心没肺地不去追根究底了。
现在他倒是有那个心想追究一下了,可不知前因后果的,他也无从问起,只好摸摸鼻子,转而去隔壁文具店买了两听冰镇可乐。
他们学校是不让带手机上课的,他凭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