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众不会在乎过程，他们只要结果。

路岐从另一个实验室走出来，莫斯医生就来了电话，到了昨晚他们约好的时间。

她找了间空着的实验室，莫斯医生来时，左脸还有点微微的肿。

他失笑地跟路岐说是惹了温少爷生气，让她别在意。

莫斯医生这个人，路岐昨晚用资料库查过了。

他不是CS研究所的研究员，只是L博士当初就职的医院的一名普通医护人员。

家世普通，背景普通。没有结婚，在温家当了十年的私人医生。

路岐判断这人对弗兰肯斯坦的事不知情，实际上，她试探了一下，这人下意识的反应也的确如此。

那就很好办了。

“茶我就不给您倒的，想必您也不敢喝研究所的茶。”路岐示意他坐下，插着衣服口袋道，“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打算跟警察署告发您，毕竟这是您罪有应得，起码先进去关个十几年再说吧。”

昨晚，路岐在电话里的邀约非常礼貌，虽然现在也同样礼貌。

但谁能想到，一见面就说这种话？

莫斯医生生生愣了一下：“是……少爷告诉你的？”

路岐道：“别误会，我可不是出于对温敛的同情和悲愤才这么做的。”

她看见男人眼底带上戒备，上前一步靠近他，一只手撑在二人之间的桌上，慢慢地伏低了一些上身。

那双凝视他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

“是您做得太失败了。”她道，“注射了这么多药物，最后还是没能让温敛变成新人类。L博士不在了，我很替她可惜，雇佣了您这么没用的人。所以，我打算替博士秋后算账。”

莫斯医生当然知道路岐是谁。

他如果不知道，也不可能来赴这场约。

男人的目光一点一点变得困惑而猜疑，他盯着路岐，不确定地说：“你不是……”

“是，我是博士失散多年的养女。”路岐道，“因为太多年了，很多人觉得我和她其实没什么关系，我本来也这么想……直到，我阅读了博士的大量手稿资料。我知道了，”她停住笑了笑，“知道了很多很多事。你觉得我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

“我想，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实验。新人类？人们光是竭尽所能地活着都够劳心劳神了，她却能在这样的环境里，想要创造一个新世界。你不觉得，很厉害吗？”

女人看着他，那双闪烁着亮光的眼睛里忽然流露出一丝癫狂、一丝崇拜，那绝不是伪装出来的东西。

其实，现在的星网上就有一批自称L博士的支持者的信徒，每天都在散布博士生前的事迹，歌颂她实验的伟大，企图让其他人都明白L博士只是政治的牺牲品。

这些人里有一部分是认真的，一部分是图好玩跟风而已。

而莫斯医生，是前者。

从十年前，他在奥斯医院听完L博士的演讲的那一刻起，就一直都是了。

L博士让他去温家当私人医生，他就去。

让他给年仅五岁的小男孩注射可怖的药物，他就注射。

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所以，在新闻上听见L博士死亡的消息时，莫斯几乎是疯了一样赶回来。

却连博士的遗体都没资格看一眼。

他一直都想见见这个所谓的博士的养女，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是自己的同类。

“真的？真的吗？”他反复地怀疑地确认道。

因为路岐的神情是真实的，那番在常人看来堪称异常的话更看不见丝毫的虚假。

他本该怀疑的，可他发自内心地、忍不住想去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