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温敛停住,捏着见底的?酒杯,绿色的?眼睛里有淡淡的?暗光。

路岐问:“然后?呢?”

“然后?……”他静了几秒,自?言自?语似地,“然后?,我?上?楼没找到那个孩子,受了点伤,出来了。他找到了那个孩子,但往回退的?过程中,承重?墙垮在他面前,孩子没救出来,他也死了。”

路岐没说话。

空了的?玻璃杯被她?放到吧台上?,机器人倒了酒,她?看着明黄色的?液体沿着杯壁缓缓而下。

“所以您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

“不然呢?”

过了这么多年,温敛其实时不时做梦还会想起这件事。

年少的?温敛空有一腔胆量和无畏到堪称尖锐的?狠劲,现在想想,有些好笑。

明明那个时候,就算会耽误时间,也该撤出去向上?面汇报。

为什么当时没这么做。

他自?己到现在都有点想不明白。

“可能,因为贵族从小被捧到大,就是有股盲目的?自?信吧。”他道,“我?认为自?己和他关系很好,仗着这点感情,只要出言拜托,他就会帮我?。”

“事后?,他葬礼那天,我?去了他家,跟他的?家人道歉谢罪。我?是报着会被唾弃、被打断手脚的?觉悟去的?。但,你猜怎么着?”

温敛又喝了口酒,笑着侧眸看她?。

“他的?家人毕恭毕敬地向我?鞠躬,问我?伤得重?不重?,流着眼泪还要对我?说:‘辛苦你了,温少爷,大老远来一趟’。”

“我?那时就想,我?觉得自?己和他关系好,可能也只是我?这么认为。我?是贵族的?后?裔,所以,他不得不和我?关系好,不得不答应我?那时的?请求。”

“我?和大家看起来是一样的?,是平等的?,但其实根本不一样。”

他凝视着她?:“明白吗?路岐。因为我?想要依靠他,所以害死了他。”

“这不是因为公?事,是完全的?私情。”

“所以,方天月如?果也是因为……”

“方天月的?事跟这件事不一样,先生。”

路岐猜到他面上?不说,对方天月的?事一直都有感觉到责任。

她?静如?止水道:“是她?在依靠您。您当时并不知道她?的?处境,您只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温敛低垂的?眼睫微动,抬起来瞥她?一眼,不知含着什么情绪地说,“真奇怪,我?喝醉了。居然会觉得你这句话是在安慰我?。”

路岐没答话。

结果,一场酒下来,虽然最开始只喝了点鸡尾酒,但随着说话的?频率上?去,后?面什么酒都喝了点。

依譁

等路岐发现温敛的?声音中断的?时候,他人已经?撑着半边脸,靠在吧台上?要睡不睡的?了。

“不是绝对不会被我?灌倒吗?”路岐问。

“……”

温敛呼吸平稳,也不知有没有听见。

她?买了单,拿温敛的?手开了他的?手机,就近订了一家酒店的?房间,然后?打了个车,把他带了过去。

开酒店房门的?时候,他好像被吵醒了一点,靠在她?肩膀上?意识不清地低语:“项圈……帮我?解开。我?不喜欢……”

这酒店不是什么高?级酒店,看起来修了很多年了,所以电子锁的?感应有点不太?灵敏。

路岐一边捣鼓,一边说:“解开我?就咬死你。”

“你敢……”他道,“我?不会成?为任何人的?东西。你……也不行。”

“‘我?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