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来,于是更觉得自己面目可憎起来。他穿好衣裤爬下段林的床,呆呆地在他前面跪了好一会儿,直到门外响起“当当当”的敲门声才打断他的告解和自省。

六顺闯进来的时候看见段林衣冠不整地躺在床上,金哥在床下跪着,吓了一大跳,他跟金哥道:“你干啥了?把领导打晕了?”

金哥忙得摆手,六顺说:“那你跪着干屁!谁以为你犯罪了要抓你去局子里呢!”

金哥想,他确实犯罪了,罪孽深重,不可估计,何止九九八十一罪。六顺急得跺脚道:“别他娘地跪着了跟个神经病似的,凌子娘那边出事了,你快点过去看看,哎,叫领导也过去看看咋回事!”

段林被六顺吵醒,揉着眼睛皱起眉头道:“大晚上的吵什么吵啊?”

六顺上前着急说:“凌子发高热了,给吃了退烧药还是不管用是咋整,领导快跟我去瞧瞧。”

段林便起身穿衣让六顺带路,想着那死小孩怎么高烧了,别是糖人吃多了烧的。刚一出门想到睡着前跟金哥这样那样了一番,一回头看见金哥老实地跟在他俩后面,低垂着脑袋头发都把脸遮住。段林便跟自己道,以后不用管他,他反正自己知道跟着我就对了,瞎操什么心。

三人前后赶到凌子娘家里,凌子娘急得跟个什么似的,一直口齿不清地在那儿念念叨叨。村长也不时上前摸下凌子烧得晕乎乎的额头,然后又没有办法在原地转来转去,说这不对呢,退烧药吃了咋也不中用呢?

几个年轻媳妇和女孩来回换着帮凌子娘给凌子擦身换毛巾,大家晚上才打回来的水本来是明天才喝,却为了给凌子降温都先预支了。

六顺在人群里喊一嗓子:“领导来了,叫领导看看咋回事!”

于是人们自动让出一条路来。段林上前看着凌子的小脸烧成一个火球,又看刚给量的体温接近四十度,这烧迟迟降不下去怕是要出大事。村长也着急说:“刚也跑去求了回神了,咋还是不灵验呢。”

段林看着那体温计道:“现在人人都信马克思,求什么牛鬼蛇神都无异于等死。”又问凌子娘道:“他烧了多久了?”

凌子娘脸上汗岑岑地,道:“得有四十分钟了,怎么越烧越厉害了呢?”

段林猛地想起什么,让六顺赶紧去开拖拉机拉人去镇医院。凌子娘说去镇医院也是吃药啊,她这药就是从镇医院买回来的。段林说:“这不是普通发烧,是中暑导致的热射病,赶紧送小孩去医院!烧成这样晚一点可能都来不及了!”

段林跟着六顺凌子娘她们坐上拖拉机,金哥在后面迟疑了一下,最终没有上去。段林失算了一次,他回头看见金哥没有跟着他,心里突然感到一丝失落。他丝毫不知道他睡着的那段时间金哥对他做了什么,但他跟着凌子她们坐着拖拉机走的时候分明看见金哥的眼睛不对了,他有意躲着段林看向他的目光,像在怕着什么一样。段林来不及搞清楚原因,眼下凌子的事情更急迫。

凌子娘抱着凌子的小身子在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淌下来。段林在她旁边道:“你哭也没用,别费水了,省着点眼泪吧。”

张花坐在对面看不惯段林的冷漠,指责道:“哭都不让人哭了,得亏不是你的孩子,真是的。”

六顺回头道:“都少说几句,都这阵子了吵什么。”

段林看一眼张花,道:“我实话实说,你犯不着噎我。”

医生说:“再晚来几分钟,碎娃能不能救过来就难说了。”

凌子娘听完整个人都虚脱了,后怕地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张花在旁边拉着她劝解。

医生道:“哎呀这个天啊,最是碎娃和老人难熬,你们那地方缺水缺冰,又热又干,热射病耽误久了可是要人命的。”

他给凌子打上点滴开了药,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