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秒后,外界的喧闹才像按下播放键一样,倏然涌进耳道。

隔壁病床上坐着上午才面试过她的学长学姐,正在低声聊天。

“今年是忽然改规定了吗?不要假期支教了?”

“那边说人员流动太大,先尽量尝试一下能不能固定以年为周期的,不然投入的培训成本太大了。”

“……说实话,我不太看好这次改革。本来现在有这部分意向的人就不多,假期这部分一砍掉,谁会花一整年的时间来做社会志愿?”

“没了大学生群体,报名表都会少收一半。”学长叹了口气,视线瞥向另一边,问,“这位池负责人,你怎么看?”

池既站在床边,垂头看一页一页的检查报告,闻言应了一声,“无所谓吧。实践试试看就行。”

话没说完,他抬眼,瞥见陈绵绵醒了,把报告往柜子上一搁,伸手摸了摸她额头,“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掌心覆上额头,触感温热而陌生,陈绵绵下意识想躲,但浑身没劲,张了张嘴,“……没有。”

学长学姐也围上来。

“你快把我们吓死了,大中午的站在门口就往后倒啊。”

“感冒了还不吃早饭,又发烧又低血糖的,你不晕谁晕?”

“饿吗?我们买了粥,还热着,要喝点吗?”

七嘴八舌的,一句接一句,陈绵绵有点懵。

感觉自己跟他们还没熟到这种地步吧?上午面试时才见过一面,脸都还没记全,现在人家不仅帮忙送到医院,在这儿守着她,还买了东西。

陈绵绵刚醒,脑子还迟钝着,半张着嘴,一时无言。

池既一眼就看出来了,觉得她发丝略乱,小鹿眼圆睁,懵懵的,笑了一下,回身劝那几位,“行了,你们太吵了,先回去吧,我在这儿就行了。”

“哟,你小子,司马昭之心了哈。”学长啧啧???道。

学姐拍了他一下,“行了,走吧,人家刚醒,安静点好。”

一阵窸窣的响,几个人往外走,“走了啊绵绵,注意身体。”

“好。”陈绵绵坐起来,用没挂水的那只手挥了挥,温顺地说了再见。

池既拆了粥盒,白粥,加了点糖,煮得软糯,递了勺子过来,“怎么不吃早饭?低血糖这毛病都有了。”

陈绵绵还是不想喝,摇了摇头,“起太晚,没顾上。”

“拿着。”池既不由分说地塞到她手上,抬眼看了眼满满几袋药液,“你这起码得输到晚上。”

粥还温热,隔着塑料底熨在手心,陈绵绵拗不过,只好小口小口喝起来。池既就在旁边看她,片刻后,接着上一个话题问道。

“没睡好?”

一个点到为止的试探。

在安全线以外,恰到好处的询问。

陈绵绵拿勺子的手顿了一秒,然后继续若无其事般地舀起一勺,嗯了声,“主要是感冒。”

心知肚明的欲盖弥彰。

好在池既看了她一会儿,没拆穿,也嗯了一声。

为避免尴尬的沉默,陈绵绵找话题道,“你怎么在这儿?”

之前他说今天学校有事,来不了面试。

“他们打电话给我。”池既简短道。

“打电话给你?”陈绵绵不解,“为什么打给你啊?他们知道我们认识吗?”

池既顿了一秒,轻飘飘揭过,“嗯。可能看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吧。”

陈绵绵噢了一声,虽然还是有点疑惑,但没有再往下问。

恰好护士来查房,池既确认了一下她的情况,得到了药液需要输到晚上的回答,且心电图报告需要明天出,所以得再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