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她以前不这样啊!

是当老师当久了吗?训学生训多了,自带压迫感。

……可他也不是学生了啊,怎么还说一不二的。

想归想,纳闷儿归纳闷儿,周誉还是规规矩矩地坐好,一声不吭,企图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陈绵绵不只是对他这样。

她对程嘉也也没什么好脸色。

粗略扫了几眼文件,拟得挺规整,以私人和乐队名义捐给学校,用以基础建设、教师资源等等方面,具体情况由学校自己决定,只需要向捐款方出示资金明细就好。

再扫一眼金额,挺大一笔钱。

对她来说挺大,对学校来说也挺大,但对面前这两个人就不一定。

陈绵绵抬眼,看着程嘉也。

“程少爷”

她后背轻轻靠上椅背,咬字很轻,一字一顿,扯了扯嘴角,带着明显到无法忽视的嘲讽。

“拿着父母的钱肆意挥霍,摆姿态,看人给你卑躬屈膝,很有意思吗?”

她话说得直白,一点情面不留,连周誉都立马变了神色。

他皱着眉,神情不虞,要不是程嘉也让他不要多嘴,估计能直接跳起来。

被点名批评的人却只是张了张嘴,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尖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话。

程嘉也低着头,垂着眼,留下一个漆黑的发顶。

陈绵绵那股火气更旺了,冷冷地烧。

“我不管你们是有什么原因,出于什么目的”她顿了顿, ? 才继续道,

“最好是真的有这个想法,也是真的准备掏这笔钱,不要在中途搞什么幺蛾子。”

她看着程嘉也,眼风偶尔扫过周誉,是冰冷的,不耐的。

“慈善和资助不是你们公子哥的游戏。”

“我也不是。”

她说完之后就起身,把文件塞进包里,干脆利落地拎包走人,没留下一点让他们说话的机会。

门“砰”一声合上,连门框都在隐隐震动。

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包厢里,重归寂静。

程嘉也一直低垂着眼,没说话。

胸膛起伏着,连呼吸都是安静的,轻缓的。

周誉也沉默。

他盯着劣质木桌上的裂纹和经久的污渍,头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问什么吗?好像不太合适。

要说什么吗?好像都显得苍白。

关于他的事,程嘉也其实一直很少跟他们讲。

其实坦白的说,尽管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组乐队,一起玩,但周誉并不觉得他和程嘉也有多亲近。

顶多只是划在了朋友的界限以内罢了。

程嘉也不像他,总是爱沟通交流一切东西,爱听八卦,爱吐槽;也不像邢肆弋,话少虽少,可遇到大事儿,哪怕丢脸,也会知会他们一声。

他总是很少谈论自己的生活,很少谈论关于自己的一切。

跟家里冷战,跑到这种地方来,陈绵绵。

一切的一切,他们通通都不知道。

要不是从前有诸多证据可循,周誉可能真的会以为,程嘉也根本就没把他当朋友。

可偏偏就是太了解了,所以他也更加清晰地知道:

他对谁都是这样的。

冷漠,疏离,边界感明晰。

他也不知道造成这一切的缘由,是天生,亦或是后天养成。

如果是后天造成的,那也远在他认识他之前。

良久的沉默之后,周誉很轻地叹了口气,终于出声。

“为什么不告诉她,那钱是你自己的?”

放弃offer,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