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来南城的那天,就与他密切相连,而她离开南城的这一天,也命运般的,斩断了与他所有的联系。
好奇怪,陈绵绵坐在那里,想。
现在想起这个人来,没有愤怒,没有难过,甚至也没有荒谬。
只有无边无际的平静。
平和冷静到,像在看另一个人的故事。
好像故事里那些受尽心酸委屈,错把真心给予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陈绵绵又望了许久的夜空,缓慢地眨了眨眼,低头,从包里摸出耳机。
有线的,一圈一圈地缠绕在一起,她沉静地将线团解开,接口插入手机,塞上左耳。
一切动作都平静而缓慢,不带任何情绪。
然后她点开音乐软件,指尖敲击键盘,输入了再熟悉不过的两个字。
指尖悬停两秒,然后轻轻落下。
一秒,两秒,钢琴伴奏轻轻响起。
旋律涌进耳道,混杂着粤语男声,歌词在屏幕上滚动。
她安静地听着。
听干净轻缓的伴奏之后,那男声低低地唱,讲说“和你也许不会再相拥,大概你的体重会抱我造梦”。
讲她“从前为了不敢失约,连病都不敢痛”。
讲她“从前为你舍得无聊,宁愿休息不要”。
一帧帧,一句句,竟然都意外地应景。
所以,这是命运吗?
陈绵绵坐在那里,想。
他对她讲的第一句话,提到的第一首歌,她终于在三年后的今天点开。
字字句句,竟然都像是写实。
机场广播从另一只耳传来,讲说请乘坐此次航班的旅客准备登机。
座位旁的旅客纷纷起身,衣物和背包摩擦的声音,混着广播通知的女声,在周遭反复响起。
一片嘈杂中,陈绵绵按下暂停键。
滚动的歌词骤停,渐变色的光标停在那句副歌的起始点。
“从来未爱你,绵绵。”
陈绵绵垂眼看了片刻。
那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静止了,旁人起身与谈话的动作都停滞,好似开了一千倍的慢动作。
她仿佛听到她这几年的光阴,飞速地在歌曲暂停的间隙中流逝。
从耳机孔里流走。
流向不知所向的虚空,流向南城的夏天与冬天,流向尘封的过去。
然后被重重扣上。
一帧又一帧,一幕又一幕,全都化为遥远的飞灰,再不能溢出半点。
有关程嘉也的记忆,永远地留在了这个冬天。
南城不下雪的,看不见星星的冬天。
良久之后,陈绵绵起身。
穿过夜色下的长廊,走进靠窗的位置,关掉音乐软件,开启飞行模式。
巨大的轰鸣声和强烈的推背感一同袭来,她偏头看着窗外的夜色,在耳鸣中,神情平静地想。
什么爱不爱的,不重要了。
她要回到属于她的地方了。
0075 75 石桥村
75
西南地区,石桥村。
暖春三月,暮色时分。
从蜿蜒陡峭的山路往上,跋涉过狭窄的小径,终于到达相对平坦的地界。
村庄的房屋错落在平地上,群山环绕。房前院后种植着南瓜藤、丝瓜等绿色蔬菜,小葱在株与株之间的间隙里生长,绿意和生机盎然。
来采访的新闻团队气喘吁吁,站在村口,短暂休息片刻,被村里人接进去。
“哎哟哎哟,老师们辛苦了,我们这块儿地不好走。”来接人的男人皮肤黝黑,穿着白色衬衫,操着一口带着方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