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惊惶失色,拎起裙摆尽量离湖边远些,以免景松在水里扑腾的水花溅到自己身上。她看着黑暗中那抹黑色的瘦高身影一溜烟从晖月阁的另一边逃走,惊愕之余,又回过头来。
景松落水,在湖里扑腾了好些时候,终于酒醒了三分,伸手将头上罩着的黑布袋子摘下来,他会一点水,但是喝醉酒后四肢无力,只能将将让自己不再往下沉,落水狗一般狼狈的将头伸出水面,扯着嗓子喊救命。
青鸾朝边上赶来的侍卫和太监招手,示意他们赶紧过来,咬住下唇想了想,提起裙摆转身离开,剩水里的人还在胡乱叫喊。
“长公主!救救臣啊长公主!”
方才那个人推景松下水的时候,明明看到身边有个她,为何还要出手?就不怕她说出去吗?想起那个人的身份,女娘不禁加快脚步。
青鸾今日不解的事又多了一桩,她追着那个黑色的身影到了晖月阁外,走出来却四下不寻不着他,再拐过回廊,却瞧见一个身着红袍的男子站在月光下。
入冬的寒夜,御花园里草木皆枯,只有一排排翠竹还算葱茏。仲玉站在竹林前,身子看着比翠竹挺拔。青鸾几步跑上前去,有些微喘。
“先生,你知不知道你的随从闯大祸了……他……”
话音未落,阿洛一个纵身从一旁凉亭的屋檐落下,除了引起一阵微风,送竹叶摇晃,想起沙沙几声以外,几乎毫无声响。他单膝跪地,另一只手撑在弯曲的膝盖上,向仲玉低头示意。
“大人。”
见仲玉神色自若,完全不惊讶于她所说的话,加上阿洛看见她也是没事人一般,少女终于明白过来。
“是是是……是先生指使阿洛把那个将军推下湖去的?!”
仲玉挥手,示意阿洛退下,随后轻拍衣袍,拂去灰尘,脸色如常。
“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
“臣让阿洛去收拾一下那个满嘴喷粪的酒囊饭袋,好让他长长记性,不要随意诋毁他人、满嘴污言秽语。不想阿洛却只是将他推下了水,这责罚着实轻了。”
不过想来,宫里不能携带兵器,他一时施展不开,也无可厚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少女听他一口一个“满嘴喷粪”,一口一个“诋毁他人”,明白过来,讪笑道:“这么说来,莫不是那人妄议了先生与学生之间不可说的关系,先生才恼羞成怒?没想到先生是如此小肚鸡肠的人。”
听她误会,仲玉低头。青鸾以为抓住了他的把柄,还在笑着。那笑容比起方才站在高台之上,俯瞰众人时神采飞扬的笑,又是另一种小女娘娇憨的媚态。想着她今夜都与那姓商的在一起,仲玉也不解释,轻笑一声,抬脚便走。
转过身去不忘提点道:“有揣测好人恶意的闲工夫,不如想一想殿下的好姊妹方才为何不愿意登上高台,还要与殿下生气罢。”
他怎么知道透月生气了?
这块木头,难道一直都跟着他?
少女细细想来,脑筋骤然转过了弯。
隔山打牛?
太妃生辰翌日, 青鸾起了个大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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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晴晚,她捧着手炉从轿辇上下来,天还未亮透, 只灰蒙蒙的透着寒气。
迈步进了清延宫,透月才刚梳洗完, 看见青鸾略显惊讶。
“殿下?怎么想起来我宫里, 还如此早?”
“想吃你们草原上的早膳了, 嘻嘻。”
主动牵过透月的手, 两人进了前厅,侍女端上早膳。黄油炸麦饼、谷粒稀粥、蜂蜜羊奶、秃秃麻食,芳香四溢。
一口温热的羊奶下肚,青鸾只觉得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开始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