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竹之你不懂读书的好处。”

竹之头一次看到青鸾对着书卷能笑出声,过不久又皱紧眉,脸色变化之快,表情内容之多,闻所未闻。

第二日上课,少女不负众望迟了半个时辰。仲玉从她空洞的双眼中看到硕大无比的疲惫二字,方知她昨夜并未睡好。

“殿下这是怎的?难道昨儿夜不能寐?”

竹之从殿外探出头,怯生生答道:“仲大人,殿下昨夜挑灯夜读,直至丑时才就寝。”

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少年眯缝着眼睛,一双狭长的眸子仿佛要将青鸾看穿。她把头埋得低,恨不得隐身消迹,奈何这堂下只有她一人坐着,仲玉已经走到她面前,轻叩桌面示意她抬起头来。

“殿下昨夜读的何书?可读出些什么感悟来?”

“这……”青鸾支吾半天,努力回想着那本书里能不能揪出一两句能用的词来。仲玉见她抓耳挠腮,还是昨日那般古怪,直起身子道:“说不出来,就写。殿下就将昨夜苦读所学作成诗句写下来。”

想了想,那书里好像还真有诗,具体是如何说的?

少年见她提笔,等不及看她写完,便站到身侧看她如何一句一句作来。

“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

拂墙花影动,知是玉人来。”

从她写完第二局开始,仲玉的脸色蓦然大变,先是惊异与满脸的不可置信,接着转为难为情,一副一口难言的痛苦模样,当少女最后一句写完时,他已经羞臊难当,满脸通红。

“先生,学生写……”

好不容易写完,青鸾十分满意,搁笔后还没来得及拿起来再看一遍,这话没说完,背后伸来一只大手将写着诗稿的纸飞速抓起来,对折几段被仲玉攥在手心。

“殿下……殿下这是哪里看来的?”

难道她昨夜挑灯夜读看的竟是……

“这诗有何问题吗?”对上青鸾心虚的眼神,仲玉赧颜,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殿下看的那……那书可是禁书,臣不知殿下从哪里得到此书,现在就交给臣。”

“不可,”青鸾将书护在身后,一脸疑惑,“那书为何要禁?”

“殿下还不明白吗?殿下你方才……方才所写,乃是乃是男女私下幽会、暗通款曲的淫词艳曲,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如此粗鄙庸俗、大逆不道之书怎可留在殿下手里?”

好大几项罪名突然就压了上来,青鸾不服,脸上潮红退却,浮现一抹愠怒。

“张生未娶,莺莺未嫁,就算难登大雅之堂,学生也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所有人都来陪学生一起看这二人之故事。情之所起,乃是天性使然。怎么到了先生嘴里就成了粗鄙下流之物流?”

不过转念一想,这仲玉本就古板性格,她死过一回的人,自然看得开些,便又换上一个明媚的笑容继续说道:“先生不让学生看,学生不看就是了,早前学生不过是看书上那张生写得跟先生有一两分相似,就不自觉看了进去……先生切莫生气,学生以后不敢就是了。”

她软着嗓子撒娇,着实叫仲玉一点办法也无。他不自然地咳嗽一声,抽出被青鸾抓在手中的袖子,将她手里那本《莺莺传》连通她刚写好的诗一同拿起,收到讲义台上。

青鸾眼波流转,又起了逗他的心思。

仲玉刚翻开《诗经》准备授课,青鸾凑了上来,满脸好奇道:“先生对此书如此了解,连诗里所指都知道,莫不是也看过?”

灌酒

此《莺莺传》一本,晦涩难懂,加上那拓本风化破旧,许多字迹略有残损,读起来跟龟爬似的慢。青鸾还没来得及看完便被收走,所以对于后来张生和崔莺莺窗下私会的后事,也就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