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打算来寻她吗?
青鸾越想越后悔,收回双手抱住膝盖在被子里缩成一团,不争气的眼泪又滴落下来,在深色的被面上晕开一朵近乎黑色的花朵。
“他是不是不打算来找我了……”
少女哭得伤心,竹之在一旁手足无措,拿起托盘里的浣巾时差点将热水打洒,还没替她擦掉眼泪,门外突然传来窥镜的声音。
“有旧友临门,斗雀,快去牵马。”
旧友?会是仲玉吗?
青鸾怀揣着心里最后一丝希望,连衣裳都来不及穿好,下榻蹬鞋,披着外袍就跟着斗雀跑出房门。
冬日寒山,白茫茫与头顶发白的天空融为一体,潺潺的流水声中,青鸾身披石榴红貂裘大氅站在河边好似傲雪寒梅,她看着不远处两匹棕色骏马上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正艰难地穿越冰冷的河水,往她的方向缓缓靠近。
那抹黑色身影高大而挺拔,正如他一直以来的清俊模样,只是较以往不同的,此刻他黑色的衣衫里面,胸口处好像隐隐露出白色带血的布条,连带他略显疲惫的面容和握住缰绳微微发颤的双手,一览无余。
寒天白日里那抹俏丽的红色仲玉自然看见了,那么醒目,仿佛是将他人生都点亮的烛火。看见青鸾毫发无伤的站在那里,悬在半空多日的心总算落下去。可这一口气一松,身体上多处的痛感也同时袭来,他那日昏迷坠马之后又经历了好几次皇帝的追杀,在得知依云山附近找到那名马夫丢失的马车后他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此处,想要确认少女的安危。
远远的,青鸾看见那抹黑色的身影翻身下马,再也抑制不住心里万般思念与悸动,也不管流水会将裙摆打湿,朝着那个身影不顾一切飞奔而去。
怎样都好,片刻情深也作永恒,仲玉见她跑过来,心头一热,也忍住伤痛迈开脚步,恨不得再快些去到她身边。
山为见证水作媒,奔向彼此的脚步没有半点停歇,下一瞬,青鸾已经扑进那个宽厚的怀抱,搂着仲玉双臂,将全部的自己交付于眼前人,感受着他胸腔内跳动不止的心脏。
鲜活的,热烈的,带着前世今生的纠缠与遗憾,两人此刻的相拥胜却一切言语。感受到怀中少女低声的抽泣,仲玉刚落下的心又揪起来,伸手轻抚她后脑青丝,安心微笑起来。
“让臣好找。”
他轻描淡写四个字,却勾起青鸾内心深处更多的泪意,她止不住哭声,双手攥紧仲玉胸口的衣袍,哭得更厉害。
“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
弯曲指节,仲玉动作轻柔想替她拭去脸上泪珠,瞧见自己手上缰绳的勒痕和污渍又垂下手去,捏起衣袖一角替她擦眼泪。
“怎么会?天涯海角,前世今生,臣不都找过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少女微微怔愣住,目光中带着不确定。
“褚修也……也梦见了?”
仲玉仍是温柔地笑着,擦尽她面颊眼泪之余只觉得怎么都看她不够。
“辰星凌日的力量着实不小,臣当时正准备骑马出城,害得我昏迷不说,还坠马伤了不少地方。”
稍稍直起身子,青鸾将他浑身上下检查一番。除了胸口包着绷带,手臂上擦伤和挫伤也还隐隐留着血色。少女回过神来,想着此处潮湿阴冷,赶紧从他怀中退出,牵着他往屋子里去。斗雀上前牵着马,与阿洛无声地跟在二人身后,竹之站在门口,看着两个人重归于好,喜不自胜,赶紧又进去烧水煮茶,顺便往炉子里再多添些碳火。
窥镜在一旁笑意满满,看他衣衫单薄仿佛完全不是身处冬日一般,较往常更多添几分仙风道骨,青鸾想着仲玉身上的天机星此刻已经到了他身上,不是很想看见这个胖胖的半仙,只扶着仲玉坐下,掀开衣服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