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至傍晚,皇帝迈步进来,瞧见青鸾左脸又红又肿,漠然在衣袖里攥紧拳头,表面上只微微皱眉,靠近些道:“朕一定会重重的惩戒景将军,长姐好生休养。”
只是惩戒?
仲玉眼看着脸色又要不好,青玄忙拍拍他肩,脸色为难道:“非是朕不心疼长姐,若放在平时,不用仲卿开口,朕第一个拔剑杀了那个畜生,可现在边关不稳,突厥和契丹蠢蠢欲动,朝堂上又皆是老将,能带兵挂帅唯那畜生一人,若是埋伏在京中的细作知道朕杀了朝中大将,边关必定生变。朕暂时还得留他一命,还望仲卿理解。”
堂堂皇上,能如此低声下气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国家大义在先,纵仲玉为青鸾恨不得将景松千刀万剐,也只能暂时搁置。
见他隐忍,额间暴起青筋,皇帝轻叹一口气,转过身来伏在青鸾床边,小声道:“长姐此番受委屈,好生休养,朕批给驸马爷在府上休息几日,不用来上朝,好好陪陪长姐。”
两个男人的对话,躺在床上的少女也听见几句,对于青玄现在的性子和做法,她心里堵,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昏昏沉沉之间只觉得疲惫不堪,略眨眼代替点头后,不再言语。
入夜以后,仲玉带着青鸾在清延宫久待也不妥,二人乘轿辇出宫回府,路上两人各怀心思,情绪都不是很好。
青鸾知道他心里憋屈,努力从嘴角挤出一个笑容,伸手去揉他的眉心。
“别冷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宫又欺负驸马了。”
顺势将她的手握住,仲玉轻吻她额头,愧疚之色溢于言表。
“早在当初太妃生辰宴后,臣就该叫阿洛杀了他。”
一个“杀”字又勾起青鸾脑子里血乎乎的记忆,她从郎君怀里坐起来,环住他脖子抱得紧紧的。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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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仲玉足不出户,日夜陪着青鸾。因她脸上挨的这一巴掌不轻,据说耳鸣和头晕都要养好一阵才能恢复,加上受了惊吓,青鸾每每入睡也会很快被梦魇惊醒,又哭又闹,不得安眠。
仲玉日日喂她喝药,给她揉按额头,缓解身体上所受伤痛的同时,又吩咐阿洛去书摊上,找来往日里那些他根本不屑一看的话本子,想尽办法逗她开心。
青鸾看着他手持《笑林广记》,强忍住嫌弃与不齿,给她念书里那些荤段子的模样,逐渐将那日所见所闻抛在脑后,只留下仲玉在乎她的眼神。不用上朝的日子,政事也会自动找上门来,仲玉只闲下来两日便已经被门外各种递来的信函打扰,更甚者每每趁青鸾午睡时分,就有其他官府的人找上门来,与他到书房议事。
这日,方冷和陆明为一些朝堂之事寻上门来,仲玉跟账房对完这大半年的账本出来,瞧见卧房门关着,以为青鸾睡下,就带着两人去到书房议事。
公主府里书房是除了主卧房以外最大的房间,长条方形紫檀木书桌朝外的一侧盖以同样雕花木刻的紫檀木封盖,只留内侧两边抽屉中间的部分搁脚,再盖以雪白的桌布。仲玉走到书桌内侧坐下,问起方冷和陆明到访的缘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遂阳城城那边似有异动,我找人到张t弈那老贼家中附近查看,发现他好像也离开几日不知去向,我怀疑是偷偷去到遂阳,估摸着这几日就会到京城。”
“别又像上次一样使诈,是个假消息。”
“不能,这次的消息是官府这边的人送来,断不会作假。”
谁知说了不到几句,仲玉脸色突然变了,浑身紧绷起来。方冷见他面色不对,打住话题开口问道:“怎么了?是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吗?”
仲玉绷直双腿,眼神向下瞟一眼,瞧见那抹明丽衣裳的一角又飞快的抬起头来,攥紧拳头支吾道:“没……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