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浓想,总能再看一看他那条锋折的下颌线吧。可惜连这也再没机会瞧见,窗扉偏偏遮掩住了,船就划了出去。她在前头瞭望,忽起的欢欣又忽然枯萎。

她又沮丧地想,他是人间无意的山风,她不过是被她吹绿的水,她默默地盼望他从重重叠嶂的山野里吹来。他的确吹来了,又朝别处去。他不知道,他的一瞬间,是这一池水从这一春盼到下一春漫长的四季。

她都快要等得枯竭了,他还会来吗?

露浓觉得她不能如此萧条地等下去,当下上岸,乘坐马车归家。络绎不绝的岸上满是各路才子,南京本地的、近一些扬州的、远一些,天南地北的风流名仕,聚在秦淮河寻花问柳。

秦淮河到处都是能够流传千古的男女故事,露浓却在车里沉默一路,想把她的故事与席泠的故事谱订成一本书,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空等是不行的,今日撞见他,往后还能撞见吗?谁又说得清,缘分这虚无缥缈的东西到底可靠不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