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话!当真听到了,她竟又陌生地羞.臊.起来,跼蹐地搦着裙踅绕到跟前,眼也没处放,“那你转过去呀。”

他非但不转,还将腿又挪开了些,洋洋地抬着脸,“为什么要我转过去?”说着,冷不丁地抬了手,将她拽进偌大个浴桶里。

水哗啦啦地响了一阵,箫娘定下来手脚来时,业已跌进了席泠怀里,浑身浇.透了,单薄的寝衣死死贴在身上,魂却被水荡得老远。这么近近的,在天光里看他,又像重逢了另一个久违的人,与夜里看不清的他新添了些不一样。

是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或许是他腮上那淡淡的一层嫩青的胡茬。她抬手去蹭一蹭,缩着肩膀笑,“真戳人。”

“是么?”席泠握住她那只手,把她朝怀里拽了些,佻达地亲了她一下,“还有更戳人的,试一试?”

男人和女人那么不同,她能清晰的感觉,他的思念是饱.胀强.悍的,而她的却是空寂深远。他们是为了彼此应运而生,两个零落在天涯的人,一切行动的轨迹只是为了重逢。

重缝的路上,席泠亲手解下风做的衣带,月做的襟口,触碰云一样的皮.肤。这是他的故土,他走过千万里的路,只为把自己栽种在这片潮.润的土壤里。

箫娘皱着眉,一时难消受,枕在他肩上低低说痛。席泠只稍稍顿了下,就笑,并不纵容她,“你掐我,我们一齐痛一痛就好了。”

她果然把指甲掐进他的背里,彼此在痛.里弥.合。水包裹着她,使痛觉迟钝,甚至是温柔的。渐渐,温柔的水淹没了痛楚,快乐浪头似的拍过来,拍散了三魂七魄,使她像个婴孩,只能以哭来索取她要的那些最简单,最贪婪的他全部的爱。

直到箫娘像只将亡的蝴蝶,凄丽地栖在床上,已是晌午。吟蛩撕碎了金灿灿的太阳,一丝丝地由窗纱的细孔里穿进屋,她一夜未睡,又经半日操劳,眼皮总不自觉在昏昏沉沉的太阳里往下耷。可回回快阖上,她又忙提起精神睁开,将席泠的侧脸看着。

席泠转过脸来笑一笑,将她搂抱在怀里,手轻轻放在她眼皮上,“不看了,睡一会,睡醒我一定还在,明日才走。”

箫娘听见,又将眼皮提一提,“我不困呀。”

席泠没奈何,只得拍着她的背,哄孩子似的将她哄睡。等她睡沉,他下床来,悄声寻摸了剃刀,在处处狼藉中走到妆台,俯身对着镜子剔干净胡须,换了身孔雀绿的圆领袍,轻手开门出去,郑重地去会面他另一个年幼的孩子。

晴芳在东边廊下坐着,见席泠出来,忙站起来,远远看了一会,才信了小厮说的话。她把脑袋扎进身后的门里招呼,“杨嫂子、快、快将姑娘抱起来,老爷来见了!”

杨嫂也吓了一跳,慌忙拿崭新的襁褓裹着韶时,抱到门首候着。未几席泠跨进门来,刮带进一缕凉风,杨嫂冷不丁打个颤,不敢抬头。

席泠揭了襁褓一瞧,里头桃花颔蕊的一张小脸,嫩得易碎,像是另一个世界里敏感的生灵。奈他见过再大的阵仗,一时也有些心慌,不敢碰她,只轻轻喊了声:“韶时。”

杨嫂忙福了个身,“姑娘给老爷请安。”旋即将襁褓斜立在怀里给他瞧。

恍似一个久闻的宝贝活灵活现地立在了席泠眼前,他有些无措,心瘫软成一片,只怕抱不住,不敢去接,仍然剪着手,温柔地换了个称呼,“初七。”

谁知韶时眼在他脸上骨碌碌滚一圈,便斜到了别处,不理他。杨嫂怕他尴尬,忙陪着笑,“姑娘头回见老爷,有些不认得。”

席泠默了默,有一丝心酸,但仍然有奇妙的感觉,他的血与箫娘的血融合在一起,塑造了这样一个脆弱的生命。她长着世上最澄明的眼睛,照得他无处可遁,认错似的躬着腰,“不认得爹?”

韶时叫他一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