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得彭道莲额上冒汗,握着帕子揩了揩,“大人说得是,说得是……倒是我的失职。”

闻新舟搁下茶盅就要动身出去,临行剪着条胳膊望住他笑,笑得彭道莲满头雾水。

当夜,彭道莲带着一头雾水在枕上翻来覆去,到天明还琢磨不透,索性便耍起滑头。这日开堂前,走到何盏面前与他商议:“我看,今日提审犯官,还是何大人主问吧。”

何盏在斜案上提着笔惊骇一瞬,逐渐笑起来,“不是一向是大人主问,何某记录么?大人今日怎么客气起来了?何某只是个陪审官,大人才是皇上钦点的主审,何某怎好喧宾夺主?”

“嗳,你不要讲这些话。”彭道莲脑子稍转,想了个十分拙劣的由头,“这几日,问来问去的,问得我嗓子十分不爽利。此番到南京来,也估摸着是有些水土不服的缘故。何大人就叫我歇一歇,你去上头坐着问话,我在旁记录,都是一样的。”

何盏只好搁下笔,坐到主案上,吩咐提带席泠。

席泠穿着件干干净净的墨绿素纱圆领袍,只戴了手镣,阳光穿透他臂上的纱,照得颜色浅了一层,恍如一泓绿波,手镣哗哗地响,好似他一寸一寸向岸上拍来。

或许是为官多年的敏锐,彭道莲一眼看见他,电光火石间便醒悟,这桩小小的案子能呈递到皇上眼皮底下,绝不是虞家从中斡旋的缘故。是有人要让皇上认得这个人,或是要让这个人的姓名振荡整个朝野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