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风流倜傥的人物,不比我们泠哥那闷沉沉的性子强些?那个虞露浓,说是千金小姐,其实在男人上头,没经过没见过的,能经得住这样的相公几句哄?”
绿蟾浮着唇角笑,虚弱地点点头,“你说得不错,亏得是你,要是我,就想不出这样的‘诡计’。后事如何,你也要来告诉我,我病在家里,外头许多新鲜事,一概不知,只得你来给我解闷。”
青绿的帐子挂在银钩上,掩印着她白白的腮,像万绿里开出的一片白花。箫娘心头抽紧一下,把杌凳拖着向前挨近,去拂她脸上散乱的发丝,“你如今觉得怎么样呢?大夫如何说的?”
“嗨,大夫翻来覆去就是那些话,什么气虚什么体弱的,都是宽慰人的话。我也不去计较了,实话告诉你,”说着,她攥紧箫娘的手,向着她凄清一笑,“我如今吃药,不过是安他们的心,大家彼此好过点,其实吃不吃都是一样的。”
倏地说得箫娘落下一行泪,反攥着她,低着下颏细细地抖,“药自然都是管用的,是你心不宽的缘故。现如今,就不该有这样的念头,就该好好的养病。你瞧我,就万事不管百事不理的,可曾时时见我病?”
绿蟾虚弱地抬在另一只手,在唇上比着食指,“嘘,这话不要说出口,真是说什么就来什么,快啐了去。”
粉壁间十几支蜡烛照着,天完全黑尽,她的脸又被火炷映得黄黄的,枯萎的颜色。箫娘泪眼看着她,不知如何是好,全无办法,只得把两只手将她一再紧握着。
绿蟾想一想,没什么好说,千回百转地,说起那处宅子,“我们家那处房子,如今你们买了去,原不该我说。可我自幼在那头长大,日日逛着睡着,仍旧想嘱咐两句。那宅子原是泠官人家的地皮,房子是我爹成亲第二年建的。当时建得匆忙了,有些地方没造好,西边那处院墙,一到夏雨时节就返潮。这些年下来,上的漆都斑驳了,只怕砖石也有些松动。泠官人倘或得空,请几个人,重新砌过。”
箫娘只是点头,两个半晌无话。恰逢此刻何盏归家,走到屋里来,还穿着补服,风尘仆仆。箫娘与他打了招呼,由丫头送辞出去。
何盏向窗外目送片刻,瞧着那盏灯扑朔而去后,摘下乌纱落到床上,“伯娘来说什么?”
“没什么要紧事,是我们女人家的话。”
近日因查两个县上盐税亏空的案子,他时常早出夜归,绿蟾又时常昏昏沉沉的,一时竟有些阔别经久之感。她向案指一指,何盏扭头一望,走去取了盏等来。正要搁在床头,绿蟾却笑,“就举着,叫我瞧瞧你。”
只这一句,何盏便觉心酸,想哭又不敢,堆出个调侃的笑脸,“我有什么好瞧的,日日瞧着还不够?”
窗畔是下玄月了,一撇淡淡月牙,像谁的笔随意勾了一下,细细弯弯地描在他肩头,糊了边。绿蟾细瞧着,要把他与月绘在心头似的,看得格外仔细。
望着望着,她把卧散的头发理了几下,“你还是那样,只是我,是不是丑了许多?”
何盏将灯搁在床头杌凳上,捧着她的脸瞧一晌,凑去亲了一下,“你也是从前那样美。”
绿蟾虚弱地笑了下,生怕一嘴的药味苦了他,把脸向里头偏了偏,又叫他去换衣裳。不一时何盏换得身银灰的道袍回来,仍旧坐在床沿上,正好丫头端了药进去,他接了摸摸碗,将她向上托一托,汤匙喂到唇边,“正好,不冷不烫的。”
她偏着脸拂开了,“这会不想吃,再搁一搁吧。”
何盏只得搁下,望了她片刻,忽然把下颌低下去,有些委顿。蜡烛点了小半个时辰,此刻也有些委顿了,火焰低糜微颤,像是想摆动起来,总也涨不高。
岑寂的片刻里,绿蟾忽然哭了,去握他的手,“你娶我一场,我却连个孩儿也没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