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一样案角放着的一只水晶砚,心下笑了笑,上前拜礼,“卑职无礼,扰了大人安休。”
“无妨,请坐。”林戴文穿一件黛紫的素罗氅衣,里头是普蓝的直身,未系绦带,显得分外随意。
随意即显得几分亲近,愈发叫席泠有些琢磨不清,只得见礼而坐。稍刻看了茶果,林戴文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番,捋着须笑,“前两回见,人多嘴杂的,倒没细瞧席县丞。今日一瞧,原来是这样一番风流人物,真是世间难寻。”
席泠要起身作揖,林戴文压一压手掌,在对过太师椅上歪了身,“元澜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提起公事,席泠格外沉稳,不疾不徐地禀明,“大人与户部核账的风声已经走漏出去,前些日我借机敲了敲元澜,他是个官场万年的滑头,身上似裹了油,什么脏水都沾不到他身上。我想,他一定会细思我的话,或许要不了几日,就会去探陶知行的口风。”
林戴文倚着扶手若有所思地笑睇他,把头轻点,“何齐说仇家那边没甚动静,上面的人越沉得住,底下元澜这些人就越慌,生怕罪名只落到他这些小喽啰身上。与人打交代,实则就是拿捏人心,你倒很懂这一点,看来前途无量啊。”
最尾一句,叫席泠提起十八般心眼,谁说得清,他这是随口称赞还是个隐隐绰绰的暗示?但他能肯定,他今日请他来,绝非只谈公事。
果然,再论两刻,林戴文面上越发松快起来,甚至外氅松松挂在肩头,也不去掣,歪歪斜斜靠着椅背,把扶手上的如意头摩挲两下,“我这里有件事要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