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毛手毛脚的玩意,离我闺女远一点!吃什么吃,就知道吃……武艺可有长进?”
“老乔、如月,你们俩赶紧带岁岁进屋吃饭,我先和柳岸过上两招!”
说罢,穆风如同拎鸡仔般,就这样将柳岸连拖带拽地弄走了。
“岁岁救命啊!我不要……”柳岸一边挣扎,一边张开双手呼救。
“爱莫能助呦……”穆岁安回头向他投去一个无辜的眼神,而后幸灾乐祸地踏入屋内。
阿爹口中的过两招,实则是单方面的痛殴,但其每一招每一式,皆能令人获益匪浅。
用过午膳之后,阔别九月,穆岁安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这里地处山巅,自然不似合安院那么宽敞,也没有华丽精美的亭台水榭与雕梁画柱。
然而,此院是由阿爹亲自设计,甚至连每一块石头,都是他细细挑选的。
院中栽种了石榴树、桃树、杏树还有梨树、樱桃树、枇杷树……
但凡能结果子的树,她与棠棠都会弄一棵回来,像模像样地栽种在此。
右侧那方池塘里种着数株荷花,她们不为赏莲,只为摘得莲子与莲藕。
池塘之中,养的并非锦鲤,而是平日吃不完的小鱼小虾、泥鳅螃蟹。
时至仲冬,虽已花败叶落,但院中的一切依旧如往昔般无甚变化,且格外干净整齐。
推开房门,踏入闺房,阵阵清幽淡雅的花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但见窗边几案上,摆放着两个朱红姹紫的花瓶,里面插着略带露珠的红梅与山茶花。
屋内的一桌一椅洁净如新,连榻上的被褥枕头都泛着阳光的气息……
穆岁安缓步行至榻前,悠然自得地躺在暖烘烘的被褥上,不禁轻笑出声。
真好……回家的感觉……甚是美妙!
入京嫁人的这数月时光,仿若一场虚幻梦境,梦醒之时,她依然是飞云寨的小当家。
“蔺聿珩……蔺宴安……”穆岁安怔怔望着帐顶,口中喃喃自语。
郡王爷随母同赴皇陵,为太皇太后守陵之事,棠棠已悄然传来密信。
她虽知晓此事,但却无能为力。
这三年间,她不会再入京城,既为自己与阿爹,也不想让蔺聿珩背负违抗圣旨之罪。
当日见到长公主那副模样,其实她已在心中暗自做出决定
在这三年五载的时光里,还是让郡王爷留于京城,悉心照顾长公主为好。
她回家了,回到阿爹身边,岂能让郡王爷丢下举目无亲的母亲……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城,庄严肃穆的皇陵脚下,银装素裹。
今冬的第一场大雪飘然而至,似比去年延迟了半月有余。
身披雪白大氅的蔺聿珩,独自伫立于院中的红梅树下,静静凝视着眼前的傲雪红梅。
晶莹的雪花飘落于他的身上,还有其墨发上,仿若让他与大雪融为一体。
“宴安……”
昭阳大长公主快步而来,李嬷嬷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撑着宝缨伞。
“你这孩子……本就风寒未愈,岂可在冰天雪地里吹着寒风!”
“母亲……”蔺聿珩抬手轻轻拨弄一下红梅枝桠上的落雪,“您说……郓州是否也下雪了?”
“她那么贪玩的一个人……会不会挺着肚子出去玩雪?堆雪人?”
“如今孩子已五月有余,也不知她身子有无不适?胃口如何?夜里能否睡得安稳?”
说着,蔺聿珩的声音愈发哽咽,直至几不可闻,渐渐没入风雪之中。
漫天飞雪,梅香隐隐,不知可否为他遥寄相思,至那千里之外的郓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