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宫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你若愿意的话,大可说与为父听……”

即便相处时日甚短,但乔随彧对自己儿子之品性,还是深信不疑。

“宴安,岁岁的脾性,为父算是了解颇深,她是不会在原地等你的。”

“你若一意孤行、自以为是,日后岁岁寻新人相伴,你的孩子也会认其他男人为父。”

最后这句话,毫无疑问,深切地戳痛了蔺聿珩本就破碎的心。

“父亲……我说……”

于是乎,夜深人静之际,父子二人坐于穆府门前的银杏树下,低声倾诉着近日诸事。

有关母亲弑君之重重迷雾,以及新帝的无耻要挟……蔺聿珩悉数道来。

寂静的深夜,他那低沉的声音中满是痛楚与无奈,闻之令人揪心不已。

“父亲……”

良久,蔺聿珩缓缓转过头,望向身旁的父亲,布满红血丝的双眼中,似闪烁着泪光。

“母亲骄纵跋扈、盛气凌人,然她纵有再多不是,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新帝心性狠毒,在此期间,其已敢肆无忌惮地折辱母亲……”

正因如此,他不敢赌……更无法对母亲的性命安危,全然置之不顾。

“宴安……为父依稀记得,先帝的生母为宫婢,至死都未能得到位分吧?”

就在这时,一直缄默不语的乔随彧骤然问出这个不相干的问题。

“是……”蔺聿珩怔愣一下,随即颔首回应道,“先帝出生之后便被丢在了京郊行宫,直至八岁那年,才被皇祖母养在膝下。”

之所以选择先帝,只因皇祖母欲抚养一位毫无母族势力的皇子,以便日后掌控朝堂。

只可惜,到了最后……皇祖母却养出一头忘恩负义的恶狼。

闻听此言,乔随彧随手拾起一片泛黄的银杏叶,放于手中细细摩挲着。

“宴安,若是太后告知新帝……先帝非皇家血脉,后果会当如何?”

“即便如今,此等荒谬言论已无从探究真伪,但有太后亲口为证……

言及此处,乔随彧轻咳一声,以稍稍缓解嗓子的不适,随后低声提醒

“先帝尚有六位兄弟在世……他们的母族地位尊崇,远非先帝可比,心中难免会有怨气。”

“太后可说自己被蒙在鼓里,直至先帝驾崩之时,方才察觉此事。”

“无论如何,太后还是太后,昭阳长公主的皇家血脉亦不会变……”

言尽于此,乔随彧瞥见儿子的凝神深思之态,便知他已明白其中深意。

倘若先帝非皇家血脉,那么身为先帝亲子的新帝,自是名不正言不顺。

但凡有太后亲口所言,那些错失皇位的亲王,必定会群起而反之……

新帝既施以阴谋诡计,那太后为何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如此种种,不过是一种较量罢了。

反正如今太后已经深陷绝境,何不放手一搏,或可博取一线生机……

“父亲……您的变化委实颇大。”蔺聿珩冷不丁发出一声感慨。

记忆中,父亲秉承君子之道,从不屑于玩弄任何阴谋权术,事事以国家与百姓为重。

倘若此计得以实施,于整个大雍皆是影响甚大,而最坏的结局

便是朝廷上下,会因此陷入一场极其惨烈的夺位之战。

“是嘛……”乔随彧笑了笑,“无论贵人如何相争,总归与我等无关,又何必在意过多。”

况且,太后心系朝廷与母族,只会将此计作为与新帝谈判的条件。

“宴安,你且回去吧,在事情彻底了结之前,莫要再来叨扰岁岁了。”

言罢,乔随彧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