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十五之日,夜空中的那一轮明月也即将再度迎来圆满。

月光如瀑,倾洒而下,将父子二人本就颀长的身影拖得更长。

“穆风虽易急躁,但有勇有谋,军中亦不乏懂兵法谋略之人,岁岁与棠棠都长大了……”

“宴安,为父看得明白,你是真心喜欢岁岁,她对你也颇有好感,你二人定会相守一生。”

“如此再不会累及他人了……为父之心甚感欣慰,此生足矣……

清风徐徐,乔随彧的声音,显得平静而柔和,却在蔺聿珩心头,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父亲言下之意,宁愿孤身赴死,也不想再与母亲有任何瓜葛。

“父亲……”

“宴安,好好待岁岁,若无她,为父难以度过那几载重伤的艰难岁月。”

蔺聿珩话刚出口,乔随彧便云淡风轻地出言将其打断了。

“走吧,随我一同去瞧瞧他们父女的交手,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精彩。”

亲人已逝,儿子长大,他只想重新回到郓州,继续做乔随彧,而非行尸走肉的蔺驸马。

然而,恐怕这只能是奢望了……

须臾之后,乔随彧和蔺聿珩一同漫步至前院,恰见穆家父女激烈角逐。

“阿爹你又出阴招!”

只见穆岁安一边叫嚷,一边从树上飞身落至屋顶,穆风则紧追不舍。

“兵不厌诈!兵书你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啊!瞧你现在钝的……估计整天偷懒不练功!”

穆风拳拳带风,攻击凌厉,口中还在喋喋不休地教训闺女。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穆岁安龇牙咧嘴,猛然抬脚踹去。

“砰”

父女二人同时飞身落地,而方才那屋顶瞬间塌了一个大窟窿,灰尘与石块四处飞溅。

“夫人,你可有大碍……”

“无碍。”乔随彧一把将满脸惊愕的儿子扯回,“他们父女对招,这已算是小动静了。”

“可是夫人的手臂有伤……”

蔺聿珩的话语,在见到穆风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戛然而止。

“小子,这是我的亲闺女……”穆风撸起袖子,特意提醒一句。

他这个亲爹,难道还能伤害自个闺女不成!平时不好好练功,被人欺负才会犯熊样!

“夫君!我没事!”穆岁安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紧紧挽住蔺聿珩的胳膊。

“这两天我要在这里住……”

“夫人!”蔺聿珩赶忙打断,继而竭力劝说道,“此处稍显逼仄,且房顶已有破损……”

“东街穆府距离这里不远,我早已命人收拾妥当,一应布置俱全。”

“有诸多宫廷佳酿与美食,还有专门为父亲准备的书房。”

“此外,绣娘皆在穆府候命,为岳父大人与父亲,以及柳姨,量身裁制几身衣裳。”

蔺聿珩一口气说完这番话,主要是因为乔府太小,他无法在此留宿。

“岳父大人……早在两月前,小婿已备下金银,皆在穆府库房,仅为面见岳父之薄礼。”

“当然,临安郡王府的财产,尽归夫人所有,此乃我变卖夫人瞧不上之商铺所获……”

“能有多少?”穆风蓦地问了一句。

穆岁安:“……”

阿爹,您应该可以再坚持一下的!

蔺聿珩拱手回道:“并不多……折合起来不过十万两……但还有诸多上等的外伤药材。”

“贤婿啊!”穆风霎时笑容满面,上前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十万两!还只是见面薄礼!这小子哪是女婿,分明就是财神爷!

这么多年,他从来不愁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