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渊,你先回吧……”陆少恒指了一下地上的韩令仪,“不管怎样,一个姑娘家……”

其点到即止,卫明赫心领神会,遂携侍从先行离去。

毕竟这两家素有交情,少恒着实不便将韩令仪弃之于此而不顾……

待屋内重归宁静,泣不成声的韩令仪徐徐站起,眼神却凝注在那已化为血水的小虫上。

“陆师兄……”

“啪”

韩令仪的话语,被陆少恒猝不及防的一巴掌生生打断。

“韩令仪,长进不小啊!竟能捣鼓出一只蛊虫……可惜太过拙劣,竟敢在我面前卖弄!”

陆少恒冷笑一声,接着道:“若我所料不错,此乃同心蛊吧?妄图让宴安为你痴狂?”

“韩令仪,你医术尚浅,莫要再钻研这些邪门歪道……极易败露!”

“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自己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吧!”

言罢,陆少恒不再理会惊慌失色的韩令仪,遂拂袖而去。

如此拙劣的蛊毒,且不论是否真有成效,即便是普通太医,也能轻而易举地识破。

自己作死,可别牵连他们陆家……

此时,韩令仪僵立原地,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只觉一阵刺骨的绝望自心底席卷而来。

父亲心意已决,三日之后,便要将她遣送回祖籍“养病”。

她已风光了整整十八年,又岂会甘心悄无声息地病逝在祖籍……

亥时过半,醉醺醺的蔺聿珩,终于回到了临安郡王府。

他径直走向合安院,却见内室的烛火已然熄灭,想必妻子早已酣然入睡。

一阵酸楚涌上心头,他竟不顾一切地推开房门,步履蹒跚地迈入内室。

须臾,烛火亮起,蔺聿珩随手抛下火折子,缓缓朝着床榻走去。

就在这时,床幔自内掀开,只见身着一袭玉白色寝衣的穆岁安,睡眼惺忪地坐起身。

“郡王爷……是你回来了啊……”

她如梦呓般嘟囔一句,便直挺挺地倒在榻上,呼呼大睡起来。

蔺聿珩被妻子如此漠视,那本就不甚清醒的头脑,愈发失去了理智。

“夫人,起身为我更衣!”他特意提高声调,仿若下达命令一般。

“你自己脱衣服呗……”穆岁安眼睛都未睁开,含糊不清地嘀咕一句。

然而,蔺聿珩不依不饶,甚至上前掀开寝被,道:“侍奉夫君本就是妻子份内之事!”

穆岁安最烦有人扰她清梦,此刻心中的火气犹如那被点燃的火药桶,噌噌往上冒。

她直接翻身面向床榻里侧,继而一把扯回寝被,将自己裹成一个蚕蛹。

“我不要!你自己不会脱衣服,就让别人脱!不许再吵我睡觉了!”

凶巴巴的声音自寝被中传出,如同被惊扰的小兽,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

话落,穆岁安不再理会蔺聿珩,自顾自地闷头大睡,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刚才她梦到阿爹与乔叔,还没开口说一句话,就被郡王爷给吵醒了!

“让别人脱是吧……”蔺聿珩委屈之下口不择言,“那今夜我宿在偏院,让白芍与海棠来伺候!”

“随便你!爱找谁找谁!”穆岁安化身小爆竹,随口回敬一句。

况且,在她的理解之中,丫鬟伺候就是帮忙更衣什么的……

“好……好……”蔺聿珩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宛如那被揉碎的花瓣,凄凉而又无奈,“夫人果真贤惠大度,真不愧是贤妻!”

这一刻,或许是为了自己那仅存不多的自尊心,蔺聿珩遂拂袖而去。

“白芍、海棠……今夜去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