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辈子,剩下的大半辈子,竟然是把自尊踩在脚底下苟且偷生。

破庙四处漏风,冷若冰窖,几个师兄弟早就后悔了,他们把自己的所作所为怪在故清欢身上,一声声的粗俗咒骂。一炷香后,故清欢含恨断气,和他纠缠了一辈子的系统化作微弱的光团,满心欢喜地从他脑海中脱离,正准备挑新宿主,从头再来,忽然,被系统猛虎扑食般抓住,回收粉碎。

川长思过去拉住唐棠的手,放在手心暖着,笑盈盈的瞧着他:“师尊,我们该走了。”

唐棠瞥了一眼破庙中几个还在畅想自己会不会被原谅的师兄弟,回眸,与他们一起离开了。

几条街前的灯会上人来人往,充满着欢声笑语,和扬声叫卖,戏曲声咿咿呀呀的唱着,路过的百姓穿着冬衣挎着篮子,喜气洋洋地说着今年的收成有多么丰厚。此朝民风开放,世家公子小姐们偶然相遇,纷纷与对方行礼。

若是两方人中有那定了亲的,怕是隔空瞧上一眼,都要羞红了脸颊,引得众人打趣的视线。

川长思看了好几眼,越看心中越不是滋味,他捧着打开的油纸包,里面装着甜糕,拿出来一块喂到师尊嘴中,语气幽幽:

“师尊何时打算给我们个名分?”

仙尊吃甜糕吃的心情愉悦,突然听见这么一句,险些被甜糕呛死,忍不住瞧了一眼周围的人:

“胡乱说些什么。”

望断秋眉心处的红痕遮掩起来了,但一身暗红衣袍。仍然狂妄张扬,令众人侧目,像极了话本子中的大魔头,也亏得他手中一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才拉低了魔头的气场。

他把糖葫芦递到师尊嘴边,随后不悦的说:“如何胡说?师尊不是早将我们逐出师门,连弟子契都毁了,那总要赔我们一个才行。”

“弟子契是弟子契,怎可和道侣契混成一谈。幼稚,拿走。”仙尊高傲冷漠,躲开嘴边的冰糖葫芦。

望断秋哼了一声,当着摆架子的剑修咬了一口冰糖葫芦,外层的糖衣碎开,红果酸甜,甜酸的滋味仿佛在舌根缠绕,令人口齿生津。

仙尊视线停留在那一刹那,随后移开视线,抿了抿唇。

明明顺了他的意,将冰糖葫芦拿走了,但剑修却浑然不觉,自己正咻咻地往外溢冷气。

路过的百姓打了个喷嚏,奇怪的吸冷气:“嘶,好冷,这天儿怎么说变就变。”拢了拢衣衫离开。

冒冷气的剑修:“……”

师徒四人间好一阵沉默。

川长思没忍住偏过头,一只手握拳抵在唇边,良久后只听见一声细不可闻的“噗”笑声,耳垂上木牌晃动,可见隐忍的有多辛苦。

望断秋笑的糖渣呛了嗓子,一边笑的眼角带泪,一边咳嗽仿佛要断气,暗红色眼眸满是温柔。

就连不苟言笑的扶风,瞧见师尊冷着脸对望断秋死亡射线的模样,也忍不住黑眸带笑,唇角勾起的弧度很浅,令人新奇。

唐棠被他们笑恼了,扭头便走,川长思赶紧过去拉着他师尊的手好声好气的讨饶:“师尊,师尊,我们知错了……前面有放花灯的,师尊带我们去放花灯可好?好师尊……求您了。”

望断秋性子恶劣,总喜欢逗弄师尊,扶风……扶风就不必说了,师尊冒冷气他也跟着冒冷气,若是二人一起生气,连寒剑峰都要飘上几个时辰雪花。川长思撒娇卖乖很有一套,缠着师尊好言好语,清越声音带着依赖,没多久唐棠便不生气了。

被徒弟半哄半拉的带到河边,矜持的等着扶风去买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