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与他对视几秒,忽然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但这时身后老太监经过一番仔细辨认发现了这孩子是谁,连忙哎呦一声,对他行大礼。

拖着那口尖柔的语调。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唐棠的思绪一闪而过,不可控地露出诧异,瞧着又瘦又小的江尧,很难相信这是一朝太子。

狗皇帝穷到孩子都养不起了?

小江尧很瘦弱,似乎还没有一米,干巴巴的身体穿着不太合适的白色锦袍,腰间佩戴香囊,他瞧了瞧唐棠诧异的表情,视线移到他一品大员的朝服上,随后抬头,看着他的脸,眨了眨眼睛。

唐棠惊得一时忘了行礼,老太监已经起身,向前两步,阴柔语调焦急:“哎呦我的殿下!您怎么自个儿从皇后娘娘宫中跑出来了?娘娘找不到你该担心了,让老奴送您回去吧。”

小江尧听到老太监的话,才把自己的视线移开,黑眼睛干干净净,格外懂得礼貌的笑了笑:“孤出来透透气,结果迷路了。”

他一副生涩的老成做派,似乎在努力适应自己储君的身份,疑惑:“这位大人?你是……”

男孩稚嫩的声音让唐棠回了回神,他方才接受了这个世界的全部剧情,满眼复杂地瞧着眼前这仰着脑袋,还没他腿高的小东西。

唐棠解开自己的狐裘披风,轻轻披在男孩瘦到皮包骨的肩膀,弯下腰给他系带子。

一面系着,一面轻声与他说:“见过殿下,臣是右相唐棠,唐元思,今后,也是殿下您的老师。”

狐裘披风极为厚实,光一晃便泛起淡淡银色,带着暖意将他包裹,江尧微微仰着男孩,静静地看着那只身穿一品大员朝服的男人。

他弯着腰,发冠上一颗白玉质地温润,墨色长发便滑落下来些许,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他脖颈处系着带子,江尧浑身紧绷了一瞬,亲眼看着他给自己系了个好看的蝴蝶结,冷风吹去这人身上沾染到的龙涎香,露出本属于他的书卷香来。

小江尧眼睫颤了颤,本就小的脸蛋被狐裘一衬,更剩不下多少尺寸,唯有两只眼睛又黑又大。

看得唐棠升起无限怜爱。

皇太子江尧,没有字,因为他二十岁之前就杀光了皇室所有的长辈,开始暴君的一生。

江尧的母亲是前皇后,宁远侯家最小的嫡女,江尧虽不占长,却是正儿八经的中宫嫡子。

嘉定帝待前皇后极好,江尧一出生就被他取名为“尧”,可见嘉庆帝立储的心思。那龙恩叫后宫中有儿子的嫔妃对皇后母子俩嫉妒的咬牙切齿,江尧也受过不少暗害,要不是命大早就死在宫妃的嫉妒与贪婪中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江尧长大会被立为储君,继承大统,但好景不长。

江尧五岁时,宁远侯府叛国通敌,皇帝勃然大怒,废皇后和四皇子,问斩宁远侯府上上下下一千多口人命为被屠城的百姓赔罪。

听到这个消息,身在冷宫的皇后险些哭断了气去,但为了五岁的孩子,只能咬牙苟活,就这样,本该金尊玉贵的母子成了奴才都能践踏的存在。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战功累累的宁远侯府变得荒凉,血淋淋的人命被冬日的大雪掩埋了个干净,皇宫又迎来新人,没人记得端庄的皇后,聪慧的四皇子,只有那冷宫内靠着吃馊饭勉强活下来,被宫人打的满身是伤,践踏凌辱的罪臣之女。

等江尧到七岁,一日夜里,饥寒交迫的小江尧被身边细微的动静所惊醒,睁开眼,却见墙上映出母妃被一个男人吊在房梁上的倒影。

他吓傻了,死死盯着那倒影,身后行凶的男人并未发现瘦小的孩子醒来,但知子莫若母。被勒住脖子的前皇后艰难含混地哽咽出“不”,让他的儿子不要出声,不要动,乖乖闭上眼睛。

小江尧听懂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