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稚叹了口气,怏怏地回到房间,换好睡衣,倒回床上。

有人进来把月魄珠调暗了,安稚在昏黄光线里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帐幔忽然水波一样荡漾了一下。

一对毛茸茸耳朵钻了进来,然后是脑袋。

一个银灰色身影,举着粗粗尾巴,轻巧地一跃,纵身跳到安稚床上。

他一声不吭,也没有看安稚,从床沿踱到安稚身前,趴了下来。

他蜷成一个圈,脑袋枕在爪子上,和安稚保持着不到一寸距离。

安稚想明白了。

他是高手,很知道今天安稚从五阶升到六阶,灵元会不稳,主动变成掸子,过来帮她安抚灵元。

可他不真是宠物,做不出撒娇起腻事,这样跑到她床上,整只毛团都透出尴尬。

而且他不真是只宠物,安稚也不敢真去撸他。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躺着,谁都不出声,好像各睡各,彼此毫不相干。

然而灵元却不是这么说。

从掸子钻进帐幔那一刻起,安稚灵元光芒突然暴涨了一瞬,然后就稳当了下来,像一个轴承终于加了润滑油马达。

安稚明知道让他呆在这里是不对,却一丝一毫让他走意思都没有。

这是第一次睡得离掸子这么近。

一晚上躁郁纾解了不少,安稚心前所未有地安定平和。

他趴着,看不到头,只能在半暗光线中看到两只耳朵。他好像也没有真睡着,粗尾巴动了一下,柔软长毛轻轻划过安稚手。

安稚实在忍不住,试探地伸手搭在他背上。

第19章

第 19 章

他背轻微地抽动了一下,就平静下来。

不能真撸他。安稚在脑中警告自己,能摸到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背上毛厚而软,扎实得不像一只猫。

真可惜他不是一只普通猫。

真希望他是一只普通猫。

安稚一动不动,心里这样想着,看着掸子剪影,渐渐地睡着了。

符渊一直都没有闭上眼睛。

身后安稚呼吸声越来越平稳绵长。

袖珍日晷就放在她枕边,与普通日晷大不相同,就算是夜里,里面阳光仍然亮着,日影稳稳地指向子时三刻。

符渊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睡得很安心,很熟,完全不知道她刚刚在经历什么样凶险。

今天她从五阶冲六阶,大概是因为有幼兽形态其他弟子在,勉强算是混过去了,灵元却根本不稳。

今晚是个大关隘。

子时阳气最衰,全身灵脉收敛,如果此时灵元躁动,是最容易出事时候。

乾旋修行者里,能修到五阶不算多,能到这个地步全都精通修行之道,升六阶时无不未雨绸缪。

各个都是提心吊胆,小心应付,快升阶时,提前备好最好灵药和最合心宠物,还要找可靠人在旁边看护。

只有她,白捡了个五阶灵元,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灵元都快崩了,还坚持坐在青翳镜前写了一晚上作业。

符渊叹了口气。

原本只想让她喝点灵泉水,早点化气聚元,没想到她竟然有个五阶灵元,无意中帮她养足了,猝不及防直冲六阶。

只要这样让她安稳地睡到卯时,天一亮,今天这关就算是平安地过去了。

符渊打算今晚就留在她身边,守到卯时再走。

反正也睡不着,符渊换了个姿势,舔了舔爪子,心中有点忧虑。

再过几天,他自己也会有个大关隘,要从十一阶六层冲到七层,到时候必然全身灵脉散乱,心魔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