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弟立刻明白了过来。

瞬间没了喜气儿。

他小心翼翼的回道:“起头传话的是奴才的师傅,师傅应当是向陛下说了的,当时南定王和那位郡主也在…”

心底早已把老货骂一顿。

陈妃年轻的面庞上生出几分灰色,她护着肚子,喃喃道:“好…我知道了…辛苦你跑这一趟。来人,赏。”

小徒弟千恩谢恩,拿了福袋拔腿就跑。

出了宫后,连忙扯开福袋看了眼。

才三两银子?

小徒弟晦气的撇了下嘴,“什么陈家,就给这么点赏,打发叫花子呢!到底是庶出,拿不上台面的小气!听了赏都没多少喜色,难怪都不受陛下宠爱!”骂完陈家,又把自己个儿的师傅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还以为那个老东西发了善心。

恐怕是早就知道这报喜雀儿不好做。

呸!

大殿中,在内官退下去后,其余人也被陛下屏退。

陛下从宝座上起身,走下台阶,领着父女二人进了偏殿里。

偏殿里地方紧凑,顿时暖和不少。

没有大殿中那般空旷压抑的感觉。

陛下在条案后扶着坐下,姿态看着随意不少。

他落座后,便先看向锦鸢,不威自怒的面容似乎也变得亲和了不少,看的是锦鸢,话却是对南定王说的,“万荆,朕还未来得及恭喜你呢,总算是把女儿接回来了啊?”

南定王也露出笑意:“让陛下见笑了。”

“孩子,抬起头来,朕看看。”

语气和蔼。

宛若一个亲切的长辈。

这个帝王,亲善的莫名令锦鸢心惊。

她不敢拒绝,压住眼底的不安,抬头,视线微垂,仍不敢直视帝王。

陛下眯起眼,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光,仔细看着。

沉声道:“看着是有一二分万荆年轻时的模样,不过么…”这位陛下笑了声,“应当是更像她的母亲。”

南定王也看向锦鸢,目光和蔼:“是,是更像她娘,也幸好没像我,不然瞧我这武夫模样若生在女儿身上,那也叫人发愁。”说着说着,南定王改了口,“说来,我遗憾不曾见过小鸢小时候的模样,如今看着孙女儿那可爱样,想必小鸢小时候也是这么招人喜爱。”

父亲疼爱自己。

锦鸢心知肚明。

但她不曾想到,父亲会在陛下面前说这一番话。

她因父亲的疼爱,忍不住面上发红,轻轻叫了声“父亲”。

陛下看着这对父女的互动,缓缓开口,“郡主不必害羞,你父王这老家伙不知道向朕夸耀过多少回了,你也是个孝顺孩子,就让他过足当爹的瘾吧。”

锦鸢只好道让陛下见笑。

南定王却不以为然,“当爹与当祖父还是不一样的,都说隔辈亲,从前了了还小时尚不觉得如何,如今她长大了会哭会闹会走路了,听她叫一声祖祖,哪里还有道理二字可言,只哄她开心就好。”他笑呵呵又补了句,“等陈妃娘娘的孩子平安生下,后宫里就这么一位,怕是陛下也该懂得臣的这份稀罕劲了。”

锦鸢听的心惊。

陛下中年丧子。

父亲此时提及这些话,不会惹得陛下伤心?

她几乎是一颗心悬起。

在陛下叫她时,她惊的脸色隐隐泛白。

父亲不是这般冲动、口无遮掩之人!

“看看你父王这老货,这是变着法的说朕这个年纪该当人祖父了!”陛下似乎并未将父亲的‘冒犯’放在眼中,反而被他的话逗得摇头直笑。

眼角皱纹叠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