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非荀迟迟未归。

到了大年三十这日傍晚,大伙儿都挤在屋子里忙活,姑娘们剪着窗花,连北晖、袁大夫、方亨也挤在外面书房里,烤着栗子吃。

屋中热闹。

锦鸢却频频走神。

在她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碾过时,瞬间直起身子,探头望向窗口的方向,眼底生出奇异的光彩:“可是大公子回来了?”

袁大夫立刻瞪眼,伸手点了下:“娘子、坐下!”

锦鸢揪着被褥,期期艾艾地去看竹摇。

竹摇笑眯眯嗳了声,扔下东西往屋外跑去,险些和进来通禀的婆子撞个正着,“大、大公子回来了!大娘子也回来了!马车朝清竹苑去了!”

“好,我知道了。今日过年,你们门上守夜的也辛苦了,等…”锦鸢语气温和,顿了下,“到了时辰落锁后,你们也自己也攒一桌团聚热闹热闹。”

婆子恭恭敬敬地道了谢。

竹摇关了门进来。

走到锦鸢床边,凑近她耳边小声问道:“大公子都回来了,今儿夜里就不落锁了罢?”

“他们这会儿回来,定是要去宫中赴宴,不知几时才能回来。”锦鸢低头,绞着手里的窗花,声音低低的,“落了锁,大家都能自在些。”

竹摇本想继续劝两句。

却发现娘子面上并无落寞之色。

反而面颊生出一抹嫣红,眼眸凑近了看有些湿漉漉的。

不由得愣了下。

锦鸢歪头看她,问道:“这么瞧我做什么?”

竹摇摇了下头,“就觉得娘子…像是想开了许多。”两人挨得近,声音也咬得轻,“之前总觉得娘子郁郁寡欢,时常见娘子眼里有忧愁之色。”

锦鸢闻言,闪过一抹意外。

她又将竹摇说的话想了遍,才后知后觉的发觉在这半个多月里,她以为是因汤药总是昏昏沉沉的睡着,困倦地想不起那些让人不安的未来,不再对大公子的宠爱患得患失。

此时再去想那场梦。

她仍会不安,却不再充斥着害怕。

是因为她不再服用含藤枯草的药丸,她也不再服用避子丸?

还是因

“娘子,娘子?”竹摇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下,担忧问道:“是不是坐得累了?不如躺下歇会儿,还是肚子不适?”说着扭头叫来袁大夫。

等锦鸢回神,已来不及阻止。

袁大夫先是紧张的看了锦鸢一眼,见她面颊微红眼神清明,才慢吞吞走来,急得竹摇恨不得拉他过来。

锦鸢无意看过屋中众人,皆是担忧关切的目光,一时间心头炙热、酸软。

连忙敛下眼睑。

大过年的,不能掉眼泪。

袁大夫把完脉,气定神闲道:“没什么大问题,日渐好转,再养上几日,娘子就能下床走动走动了。”

众人长松一口气。

锦鸢抬头,看向袁大夫:“敢问大夫,这些日子我心绪渐宁,不再噩梦惊醒,是因我停了药丸,再加上汤药调理的缘故么?”

袁大夫捋着胡须,眼神扫过锦鸢端坐时,也下意识护着自己小腹的动作,笑道:“娘子可听过一句话,女子为母则强为母则刚,女子刚硬则心不易动摇,娘子的心病,自然也就慢慢解开了。”

女子为母则刚……

锦鸢低头看自己的小腹。

才发现自己的手自然而然护在小腹之前。

她恍惚了一瞬。

脑海中却闪过母亲看自己时,总是冷漠的眼神,想起自己在幼时,总是盼着母亲能多亲亲她,抱抱她,所以她试着乖巧、听话,不敢让母亲生气。

怕母亲不要她了。